睡梦中，我隐隐约约意识到自己正在做一个噩梦。
梦中，两只恶鬼站在我的床前，目不转睛地盯着我，仿佛是催命鬼一般。我只感觉自己又累又困，以至于明知恶鬼在床榻，依然不想动弹。
可恶鬼哪肯罢休？两只恶鬼见我不理，竟向我伸出黑手。随着黑手迫近，我的身体本能地冒出冷汗，瞬间整个人惊醒过来。
可怕的是，当我睁开眼，眼前赫然是两只恶鬼……啊不，是一白一粉两只兔子。
“然叔，你为什么用看见恶鬼的眼神看我们？”粉色兔子用沙包大的拳头在我眼前晃悠。
“陆然哥，你觉得我很可怕吗？”白色兔子委屈巴巴地对我卖萌。
不对劲。
绝对不对劲。
是不是起猛了？
我赶紧闭上眼。
“还睡？”“无视我们吗？”……
一闭上眼，我就听到了恶鬼的咆哮。
这就对了嘛。果然是噩梦。
我苦笑着再度睁眼，正视我噩梦般的现实。
“两位小姐姐，大清早的，站在我床头，是有什么事吗？”我用卑微的语气问。
“我俩一晚上都没睡着，你居然睡着了？”穿着粉色兔子睡衣的陆漓不说话是个萌物，一开口就是泼妇。
就为了这个？
搞清楚好吗？是你俩说要说悄悄话，把我赶到客厅。就算我卑微地在客厅等待的时候睡着了，是伤天理了吗？
“你还不满？你是觉得我们在无理取闹？”陆漓继续耍泼。
“明明人家都失眠了。”宋筱筱拉了拉白色兔子睡衣的耳朵，语气越发可怜。
我算是败给她们了。
“别绕弯子了，你们到底想干嘛？”我问。
“陆然哥，你别紧张，我们就是想请教你一点事。”宋筱筱说。
“请教？”我品不出意思。
“就是审问你。”陆漓倒是干脆。
可我有什么需要被审问的？
正迷惑的时候，我注意到宋筱筱在偷偷给我使眼色。从她的疯狂暗示中，我猜到是陆漓审问了宋筱筱一晚上，宋筱筱为了不让陆漓知道蒙面女人的事，八成编了不少谎话，以陆漓的智商肯定是不会信，她说什么拷问，其实应该是来找我核实的。
既然如此，我得好好给宋筱筱打配合。不管宋筱筱编了什么谎话，我都要帮她圆上！
“你问吧。”我自信满满地对陆漓说。
陆漓点点头，问：“好，你们谁先告白的？”
啥？？？
我一头雾水，只能向宋筱筱投去求助的目光。
宋筱筱尴尬地笑了笑，扭捏地说：“陆然哥，我知道你不想让我讲给别人，可陆漓也不是外人。我们昨晚在青岩山告白的事，我已经跟陆漓说了。”
青岩山？不就是昨晚王宇程把我弄过去遇到头盔女的荒山吗？
我恍然大悟。陆漓一定是审问宋筱筱手机彩信那张照片的事，宋筱筱为了掩饰，八成说成了是我和她一起去青岩山约会……唉，筱筱，那是约会的地方吗？
罢了，既然她都这么说了，我只能圆。
“是我。”我对陆漓说，“是我把筱筱约到青岩山，我对她告白的。”
陆漓眉头一挑，战术后仰。她问道：“青岩山，我记得是个堆建筑垃圾的荒山啊？哪个失心疯会把人约到那？”
“我情商低，不行吗？”我破罐破摔了。
“那你是怎么告白的？”陆漓又问。
我怎么知道？
我只能再度向宋筱筱投去求助的眼神，但陆漓显然注意到了我们在眉来眼去，她警惕地瞪了一眼宋筱筱，应该是在封宋筱筱的口。
豁出去了，我圆！
“我就很平常地说一些真心话。”我说。
“真心话？来说来听听吧。”陆漓用半威胁的语气说。
“我就是告诉筱筱，就是我想了想，我喜欢的其实是筱筱这样单纯善良可爱的姑娘。”我说。
“撒谎！”陆漓眯了眯眼。
“真的。筱筱又乖巧又善解人意，能提供情绪价值。和这样的姑娘过日子才幸福。”我说。
“好吧，你说得挺好的。放过你了。”陆漓拍了拍我的肩。
我长出一口气。趁陆漓不注意，我用口型对宋筱筱说：“口供对上了吧？”
宋筱筱没有回答，只是眼巴巴地盯着我看，眼中有泪光闪烁。
这是怎么了？
“哼哼哼，口供完全对不上。”陆漓露出坏笑，用了然一切的语气说。
……死陆漓！刚还骗我说放过我了！
我用眼神向宋筱筱表示抱歉，可她不知为何，眼眶中充盈的泪水越来越兜不住，最后竟因为我这一眼，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我吓坏了赶紧安慰道：“筱筱，没事的，对不上就对不上，你别这么伤心啊……”
宋筱筱边哭边摇头：“我不是……伤心……我是……我是……呜呜……”结果她反而哭得更伤心了。
“笨蛋！都怪你！”陆漓给了我个大白眼。
“怪我？还不是因为你？”我回敬陆漓。
“真没自知之明！”陆漓气不打一处来，把我拉到一边，低声道，“你知道她是怎么说的吗？”
“怎么说的？”
“她说，是她把你约到山上的，也是她跟你告白的。”
“……”
“她说，她知道自己很普通，和你身边的美女们比，简直一文不值，就像是青岩山，没有出彩的景色，比不过热烈的大海，也拼不过斑斓的彩虹。可即便如此，她也抑制不住对你的喜欢，她愿意在你身边默默地支持你，即便她只是你最后才考虑的选项。”
“……”
听到这里，我彻底失语了。
我丝毫不怀疑这些话的真实性，不是因为陆漓学得真切，而是我内心深处知道自己一直在尝试无视宋筱筱对我的感情，而越装作无视就越是在潜意识里强烈地知道它们是真的。
可是，筱筱，你何苦这般贬低自己呢？你不是平平无奇的青岩山，你是温柔的山风，你是带起山风的云朵，你是如云朵般绚丽软萌的。
我多想现在就告诉她这些。
可此时此刻，我却开不了口。我现在还没做好准备去接纳任何一个伴侣，即便对方是宋筱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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