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9 章 生，死，茫茫
雪宜离开前夜，思索良久，还是认为得去见他一趟。
“国君，叶小姐求见。”
苏茴嘴角微微勾起，终于来了。
“请叶小姐进来。”
雪宜缓缓走近，只见苏茴坐在太师椅上，似乎早就在等着自己。
苏茴待雪宜走近，抬手示意她坐下说。
“叶小姐此次来找朕，是有何事？”
“国君，我明天会离开京都城，此去的目的国君也应该已经知晓罢？”
苏茴歪头笑道：“应当知晓。”
他又说：“叶小姐不放心，朕能理解。”
“叶小姐去吧，想去何处？便去何处，朕绝不相阻。”
“但若是文月同我一起，怕是我连相府的大门也是走不出的吧？”雪宜与苏茴四目相视。
“是。”苏茴也不作遮掩。
雪宜笑了，她道：“但今日我寻国君，并非离开之事。”
“而是希望国君在我离开之后，替我陪着文月。”
“文月喜热闹，她从来都不喜欢一个人。”
“因此在文月口中说起与你在达州城的事时，我心中很感激你，替当时的我陪在她身边。”
雪宜的真心似也感染了苏茴。
苏茴脸上的笑意收起，有些严肃开口道：“阿月会永远陪着朕。”
雪宜闻言愣了愣。
不过很快便反应过来，她应道：“也好。”
苏茴目光瞥向雪宜，淡然开口：“叶小姐要走，顾将军还未知晓呢！”
“若是顾将军凯旋归来，见不到小姐，找朕要人，怎么办？”
“其实叶小姐也不必走，朕答应过你，既然他们已降，那便是我南越子民，朕自会好待他们。”
雪宜笑了笑，摇摇头，没有说话。
她离开了，回去的路上，一切都是那么熟悉。
还是记忆中那个生她养她的京都城，可一切似乎都变了，苏茴说的也不错。
或许她就是过不了自己心里那一关，忘不了屿乐离去的那份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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渊淮拍桌，站起身狠狠盯着坐着的顾青煜，顾青煜不似看到渊淮的愤懑，表情未变。
渊淮冲顾青煜说道：“凭什么，我泱泱南越，还会怕了他北国？”
“有机会乘胜追击，而你顾青煜作为主帅却唯唯诺诺？”渊淮嗤笑一声，接着说道。
“顾青煜，你果真配不上这主帅之位。”渊淮话中尽是嘲讽。
顾青煜听他说完，起身看向他，眼神冷淡，应他道：“渊副将军，其一，我不信你看不出北国阴谋论，何必与顾某逞一时口角之快。”
“其二，这主帅之位国君所赐，既然渊副将军对我不满，尽管呈报国君，换下我。”顾青煜说罢，转身离开，留下众人面面相觑。
渊淮天之骄子，家族世代为将，如今却沦为一前朝将军的副将，他不服。
一旁的亲兵拉了拉他的盔甲，渊淮心中气愤难忍，可还是低头看他。
“说。”
亲兵小声对他说：“渊将军，虽然我们对顾将军都是不满的，可近两年，他的确带领我们打得北国毫无还手的余力。”
“快了，这场战争快结束了，我们很快便可回到故土。”
渊淮自然知晓他的话中意，他一开始便与顾青煜作对，若是他回京参他一本，怕是免不了责罚。
虽然他的声音极小，可在场数人将话尽收耳中。
当初，他们不管怎么说，都是土生土长的南越人，而国君却让他前朝将军当了他们的主帅。
他们并不懂国君这是何意？但没有办法，可后来，他们了解，顾青煜确是天生的将星，但心中的坎还是过不去。
众人懂，渊淮也懂。
渊淮闻言，许久未说话。
良久，众人都快退散，渊淮才有了动作，他嘲讽意味十足，看向众人，转眼看向自己的亲兵，眼中尽是讽刺。
“那又如何？”他心中知晓，顾青煜活不长久。
他爹与国师多年好友，那日他不巧听到二人谈话。
“渊兄，你且安心，顾青煜撼动不了渊府在南越的地位。”
渊时早已听说过那位顾小将军，少年英才，如今国君却赐他主帅之位，伐北国，令渊淮当算副将。
不论是重用顾青煜，还是利用他，渊时都认为他会动摇渊府在苏茴，在南越的地位。
他赌不起，渊淮有能力，可却莽撞，可渊府仅他一子。
“会带兵打仗又如何？不过是国君的利器罢了。”国师脸上的笑意不减。
“况且他中了那人的毒。”
“如今他活着，全靠我给的药吊着那条命。”
渊时眼中浮现笑意。
渊淮冷眼把众人扫了一遍，转身也离开了。
留下众人，营中一时，叹息声不断。
即便待顾青煜不满，可人心都是肉长的，这两年来，顾青煜尽心尽责，他们都看在眼里，心里难免会有触动。
出了营帐的渊淮暗中召集自己亲信的精兵。
精兵数百，他不信他拿不下那已残兵败将的百名北国将士。
顾青煜顾首顾尾在他眼里，就是胆小，就是怕死。
他想起这个，突然想起他一年前质问过他，当时他说：“谁不怕死？”
他眼神淡然，两人相视而言。
“顾某的确怕死。”说完，顾青煜便不理渊淮，可渊淮当时不懂，他出征前知晓顾青煜身已中毒，活不了多久。
可他眼中的淡漠，渊淮又觉得他在骗自己。
真的想活着的人，眼神会是顾青煜那样的吗？那样黯然的眼神说出那番话，着实令渊淮难以信服。
他又想起顾青煜那个眼神，渊淮拍了拍自己的头，似把那个眼神从自己记忆里拍出。
他走了，独自带领精兵数百去绞杀不久前兵败靖州的北国将士。
而顾青煜离开之后，只是回到自己的营帐。
没有战争时，他总爱一人呆着，就呆坐在桌前，若是无人提醒，他能坐一整日。
小六与顾青煜上阵数次，如今也是手下士兵百人的小将领了。
“顾将军，南越人不领情，不是一日两日，你率领我们打了多少胜仗，拿下数座城池。”
“可他们还是待你二心。”小六替顾青煜不值。
在他知晓营帐内，众人对顾青煜的讨伐便从校场赶了过来。
眼前的顾青煜看得他心痛。
两年前，他感觉顾青煜的生气在一点一点消失。
可他还是该上战场就上，谋略无双，可他就是觉得眼前人不似当初那个英才晏晏的少年将军。
“无碍。”顾青煜只道。
他脸色有些苍白，手指紧紧握住手心，不让小六看出端倪。
缓解体内毒的解药已经迟了几日，而国师也未传来一丝消息。
顾青煜不知远方发生了何事，有了何种变故，可他清楚，没有解药，他最多一个月时间。
但顾青煜有自信，一个月时间已足够击溃北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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