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样，这场毫无悬念的赌局是我赢了。”江书夏用食指指节一顶眼镜下框，有些嘲讽地望向李云东，说道：“我很期待你性转之后被黑叔叔轮大米的场面。”
“再强调一遍，不是现实存在的我李云东，而是虚构的人物——‘东’。”李云东嘴角略微抽搐，忍不住一声长叹，说道：“没想到我在现实中给你当牛做马，在本子都要被你安排去接客，果然转世之后的主角个个心狠手辣。”
“丧家犬的愤怒只会让人觉得可笑。”江书夏冷冷一笑，只当李云东是在无能狂怒，说道：“再说了，如果我输了，以你邪恶的心思，我在本子里的境遇未必比轮大米好多少。”
一众女性瞬间齐刷刷地凝视着李云东，而他顿时像是被针刺般猛地直起背来，瞪眼辩解道：“谁说的，我可是纯粹的女权主义者，就算是本子里也不允许出现伤害女性的剧情。”
“那我倒是想听听，如果你赢了的话，你会给我安排什么剧情？”江书夏有些挑衅地望着李云东。
“不是给你江书夏安排剧情，而是给虚构的‘夏’安排剧情，麻烦你像个数学家一样严谨点。”李云东板着脸强调道，想了想又是说道：“要我来安排本子的剧情的话，可能就设计个纯爱的故事线吧，但肯定是给你——哦不是，肯定是给那个女主角‘夏’换个非常纯情的人设，一想到以你为模板的女主角竟然会动不动就脸红心跳，我就忍不住想笑，我打赌这种剧情绝对很喜感。”
“恶趣味。”江书夏很是嫌弃地一撇嘴，但柳寻染却是忍不住竖起大拇指，夸赞道：“学弟很有想法，一个纯情无比的冰山美人，这种设定上的反差确实很戳人，不过这个创意我们美术社里面已经用过了，有些过时了。”
“——”
李云东真的挺好奇，青禾大学的美术社一天到晚都在干什么？就他所知，以非职业画师的规划能力，画一部十几页的漫画少说也要两周的时间，而听柳寻染的意思，美术社里头已经有非常丰富的本子量，内容也是多姿多彩，鬼知道他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类型的创作的。
“等等，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李云东忽地眉头一蹙，他有些难以置信地望着柳寻染，迟疑着问道：“这次文化节，学姐你们的美术社不会直接出什么‘东与夏’的本子吧？”
“这当然不至于。”柳寻染立刻摇了摇头，她露出柔媚的笑容，意味深长地望着李云东，说道：“学弟可能想看点十八禁的东西，但我作为社联的会长，毕竟是站在监管层的，不可能冒这种险的，搞不好就会挨处分的哦。”挨处分三个字明明普通至极，但从柳寻染嘴里说出来，总有些令人浮想联翩的味道。
“那就好。”李云东这才是松了一口气，他已经挨过顾思南的背刺，生怕再挨柳寻染的背刺，这又是假新闻的又是本子的，他这么低调又平凡的小人物竟然被江书夏波及得像是个娱乐明星一样，可谓是人生荒诞，世事无常。
“比起这个，学弟你猜了我们的网名，就不算解释一下自己的网名是什么用意吗？还有成曦学妹的网名也挺神奇的，我有点看不懂，是个日文名吗？”柳寻染嘴角噙着几分笑意，话罢又望向另一边的江书夏，补充道：“学妹你的网名倒是好懂，‘书里没有夏天’，一眼就看出你很讨厌夏天了，甚至你的笔名都是‘不知夏’，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讨厌夏天。”
“因为我的夏倦症状比较严重，一到天热的时候思考就很容易钝化，对我的码字工作很不利。我需要的是一个能保持思维清晰的外部环境，所以冬天一般我也不会开空调。”江书夏淡然地解释道，像是个入世的得道高人。
“原来如此，真是敬业，值得学习。”柳寻染不禁感慨道，遂又扭头望向李云东和成曦，俏皮又柔媚地眨了眨眼。
“我的网名不算日文名，简单来说，就是用日语来念的话，和‘朱丽叶（Juliet）’是一个读音，算是有我们日语系特色的趣味网名。”成曦露出一对亮白的虎牙，笑容中略带几分腼腆，这种自己介绍网名的场景还是怪叫人害臊的，就跟叫中二病解释自己发明的那些帅气但不明所以的名词那样，她草草介绍完后便是把皮球提到李云东那边，说道：“还是学长的‘狼来了’比较有挖掘的意义，我个人认为是指‘色狼来了’，是他在巧妙地进行一场精神上的暴露行为。哎呀，真是扭曲的性癖。”
“扭曲的是你那麻花一样的奇葩思维。”李云东忍不住吐槽道，对着柳寻染解释道：“别听她胡说八道，我只是觉得‘狼来了’这个童话故事很有哲学寓意而已。你们想嘛，人不是经常自己都弄不懂自己吗？我用这个网名就是在告诫自己，要多多审视自己的言行，要么别成为一个自欺欺人的人，要么就去做一个瞒天过海的人，最不该的就是像那个牧羊娃那样，撒些半吊子又容易被拆穿的谎言，最后自个儿倒大霉。”
“学长学长，我想到一句帅气的台词很衬你的网名。”成曦忽地摆出深沉无比的表情，如同成仙路上背对众生的孤独强者，轻叹着道：“骗过众生，骗过自己，骗过万界。”
“原来如此，那我就是‘愚者’啊，放西幻里妥妥的主人公待遇啊。”李云东臭不要脸地自夸道。
“也可以是‘小丑’。”林心潺忍不住指正道。
“还可以是‘大屁眼子’。”成曦咧开嘴，笑容灿烂。
“真巧，我的反诈中心App发通知了，要我当心情感诈骗。”江书夏非常娴熟地补刀道。
“不是，我骗谁了你们这么针对我，我这么真诚的人，就算是当间谍的时候被敌人抓去，上什么测谎仪和吐真剂对我来说都是浪费的，因为我只会说实话。”李云东不禁龇牙咧嘴起来。
“那你根本不配当间谍啊朋友。”江书夏扯了扯嘴角，而后说道：“严格来说，我们写小说也是一种情感诈骗。骗读者世上真的会有这么多美好的情感和故事；骗读者生活不是一成不变、枯燥乏味的，而是充满起承转合和跌宕起伏的。用虚构的世界骗读者笑，也骗读者哭，骗读者义愤填膺，也骗读者热血沸腾。从这层意义上说，创作的确就是情感诈骗。”
“休要胡扯，你的个人观点不代表我的理念啊。”李云东果断与江书夏划清界限，目光炯炯，真诚无比地说道：“我可是对读者朋友掏心掏肺，拿读者朋友当家人们一样对待的。”
“哦。”江书夏漫不经心地点点头，反问道：“那直播间里带货的主播，不也是拿观众朋友当家人们一样对待的吗？”
“他们那是写作‘家人’，读作‘韭菜’。我是写作‘家人’，读也作‘家人’。”李云东板着脸说道。
“那他们是你晚辈还是长辈？”江书夏笑得有些深邃。
“那自然是长辈，我甘愿拜为义父。”李云东一本正经地说道。
“是吗？”
“是的。”
江书夏的笑容逐渐变得古怪起来，她深深地望了李云东一眼，缓缓说道：“世上总是长辈给晚辈发红包，而晚辈只要说两句好听的就成，也就是说，你不是想拿读者当韭菜割，而是想直接白嫖读者，不觉得这比带货主播还过分吗？带货主播好歹还真的会发货，而你只会夸夸其谈。”
“——”
是……这个道理吗？李云东不禁满头问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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