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天门城楼之上。
千牛卫李将军得知蒋霄之事,一脸愧意上前拱手道:“幸亏有张将军处置了内奸,否则延喜门被破,我便是万死也能辞其咎……”
“行了行了,我没功夫听这些话,你马上带人去两仪殿,务必保护好陛下和长公主,此处交由我来把守。”
张其驰极不耐烦挥手,两眼一直盯着城楼下方,丝毫没看李将军一眼。
“这……两仪殿已经安排了两名郎将带人镇守,叛军也进不了内廷。”李将军示意下方喧闹的人群,“吕相和荣国公他们……该怎么办?”
“李将军如何能确定,叛军进不了内廷?”张其驰冷冷瞥了他一眼,深知这个李将军并不敢背叛长公主,就是缺心眼的毛病很严重,让人忍不住怀疑他的动机。
李将军愣愣道:“北门有羽林军,其余几道门皆有郎将把守,如果有敌闯入,必会派人来报。”
“蒋霄和赵子英通敌,有派人给你报信吗?”张其驰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北门不是只是玄武门,通往内苑的安礼门由监门卫负责,连监门卫司阶都成了内奸,里面还不知有多少人通敌。”
“千卫牛内里同样有不少细作,你身为将军已犯不察之罪,如若再护驾不及,你如何向陛下和长公主交代!“
“至于如何阻止吕相几人,我自会想办法,你无需理会。”
张其驰一通说完,就差把人往下赶。
如果不是宋灵淑再三保证会护好陛下和长公主,他早撂下这帮人,冲去两仪殿护驾。
吕相和荣国公带人闯承天门,亦是威胁之一,换李将军这个二愣子独自在此,必会直接开门相迎。
除他之外,这里交给谁也不放心。
再者,他来此也是为‘诱敌’之计。
李将军听完这番循循相劝的话,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换了副严肃的表情,挺身大步往下走。
张其驰送走了二愣子,朝城楼下方大骂不休的人,投去了挑衅的眼神。
用极为冷淡,不带一丝惧意的声音,朝着下方再次重复大喊:“叛军来袭,宫禁戒严,任何人不得进入!”
“张其驰,你好大的胆子!我等进宫是为了护驾,你有何资格妄加阻拦!耽误了时机,你担当得起吗?”
张预骂得嘴都干了,侧头看向杜鸿,示意由他接上。
杜鸿朝上张望了片刻,回头看向范郇道:“明公,李将军好像已经离开,只有张其驰在上面。”
孙启时立刻接话道:“张其驰能升为金吾卫将军,还是明公暗中帮了一把,与他说说,他定会开门。”
“适才有李将军在,他定是有所顾忌,现下只有他镇守城门,叫他亲自下来见明公和吕相便好。”张预接过话去,最后几人齐齐望向范郇和吕是闻。
荣国公范郇沉吟片刻,转而看向吕相道:“让他下来一见,吕相觉得可否?”
说罢,又看向城楼下方的另一侧,魏国公王振和邵禛、高淮二人正朝他投来打量的目光。
王振三人面色凝重,也不随他们喊话,好似就专门来此盯着他们。
这个时候还是进宫要紧,什么手段管用,都只管使出来。
吕士闻没管王振几人,蹙眉仰头看向城楼上方,借着城楼上的火台,正好对上张其驰的视线。
从下方往上看,看得不真切,看不清张其驰眼神是何意,只能感觉到对方也在等着什么。
“叫他下来,有什么话可以当面说。若是他有什么条件,或是有什么顾虑,也可商量……”吕士闻淡淡开口。
范郇看懂了吕士闻的眼神,露出心领神会的神色,“不怕他狮子大开口,时间紧迫,进宫协助殿下要紧!”
杜鸿见此,不待其他几人反应,率先朝城楼上方喊话。
张预看杜鸿火急火燎抢着喊话,气得呼吸一窒。刚刚杜鸿便一直偷懒,临了关键时刻,就抢在自己前面。
真是一只爱抢食的老鬣狗,专拣现成的便宜!
城楼下方另一侧。
王振与邵禛、高淮聚在一起,彼此靠得很近,其余人都站在十步开外,没敢靠近三人。
邵禛听见杜鸿的喊话,低声冷哼道:
“这群老狗,定是想胁迫张其驰开城门,这个时候闹着要进宫护驾,也不知怀着什么心思!”
“若是想当着满朝同僚的面,借机为叛军开路,怕是妄想了……”
王振道:“延喜门外的叛军已经跑了,据探子的消息,这帮人转移去了北门,他们定是想攻破北门进入皇城。”
“说羽林军防守,还有千牛卫和金吾卫,量他们闹得再大,也攻破不了。”高淮虽嘴上说着,心里却始终悬着。
也不知齐王如今藏在何处,通化门被攻破后,进城的人里面并没有齐王。
邵禛道:“北门目前稳如泰山,有薛将军在,再诡诈的战术,也难进半寸。”
高淮点点头,看向荣国公那一堆人,斩钉截铁说道:“虽不知这帮人想做什么,但凡他们敢动一步,我们就跟一步,今晚就和他们在这里死磕上了。”
“张其驰下来了,我们现在要过去吗?”邵禛突然提醒。
城楼下另一边。
张其驰只带了两个亲随下来,朝吕士闻几人见礼。
“张将军,皇城内可有动乱?陛下和长公主可好?”张预一脸担忧问道。
张其驰脸色平淡,不慌不忙拱手道:“一切都好,叛军并未闯入。”
早知内情的范郇和吕士闻互相交换了眼神,除了略有疑惑外,更多的是暗自窃喜。
齐王殿下早已入了皇城内,守城的将士却并未发觉有异,证明殿下的计划十分顺利,很快就能开门拜见新君。
“不过……”张其驰突然又开口,把几人的心都吊了起来。
“北门遇袭,羽林军未必能看住安礼门,如果叛军从薄弱处攻入,仅凭千牛卫和监门卫未必能守住,末将已让李将军前去护驾,并严守安礼门!”
张预额角隐隐冒汗,生怕张其驰知道什么,又怕他突然翻脸离去。
范郇和吕士闻依然镇定自如,并不像其他几人掩饰不住的紧张感。
这个时候让李将军回援两仪殿,恐怕是晚了。
吕士闻微笑道:“张将军考虑周全,是大虞之福。有李将军在,想必长公主和陛下会平安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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