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内侍不想把玉玺送上案首,被宗楚客抬脚踹开,当即抢过玉玺沾上红泥,一把递到了李勤手上。
李勤捧着玉玺不断颤抖,险些从手中滑落。
宋灵淑正想冲上前抢夺,挟持太子的人立刻把太子拉到中间,挡在案首前。
太子不想跟随,任由利刃划出一道血痕,挟持的人只要用点力,稚嫩的喉咙就会被割开。
“住手!”长公主看着这一幕心痛无比,“你已经答应不伤害麟儿。”
齐王挥了挥手,那人才松开,将刀隔开距离。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荣国公的呼喊声。
薛少林也恰好在这时带着羽林军赶来,把荣国公几人全都阻拦在门口。
“两仪殿已被羽林军包围,逆党还不速速就擒!”薛少林朝殿内大喊,反手将吕相几人推出殿外,横刀挡在前。
看到羽林军来援,李勤眼中又燃起了希望,手中的玉玺迟迟未落下。见只有吕相几人露面,脸色又瞬间黯淡下去。
宗楚客急得满头大汗,就差这一步,岂能让皇帝后悔!
随即,不等所有人反应,眼疾手快抓住了李勤的手,死死按在退位诏书上。
随着玉玺落下,李勤双眸变得腥红,整个五脏六腑好似刀绞般,一股热流即将喷涌而出。
宗楚客一把夺过诏书,还不忘将李勤推到一边,高高扬在手中,大笑道:“陛下将皇位禅让于齐王殿下,御笔朱批,钤印定鼎!”
“尔等还不上前拜见新君!”
宋灵淑再想阻止时已经来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宗楚客完成整个过程。
薛少林满脸错愕,只知长公主和太子被挟持,却万万没想到陛下会写下退位诏书。
“臣等拜见陛下!”
听到喊声的荣国公大喜过望,火急火燎高呼下跪,吕相几人也立即跟随,口中不断高呼新君。
除了殿外几人,其余人皆站在原地,有的是因太过震惊,还未回过神,有的根本没把齐王放在眼里。
李勤收笔写完,玉玺落下不过发生在瞬间,丝毫没有给其他人阻止的时机。
宗楚客捧着诏书两眼放火,躬着身离开案前,准备呈给齐王。
齐王李赟见大局已定,微昂着头满面风光,负手站在两仪殿内,先接受了殿外几人的参拜。
宋灵淑捏紧了手中的剑,屏息凝神,整个人蓄势待发。
想当皇帝,先问问她手中的剑!
今日就算拼了这条命,也绝不会让齐王登上帝位!
随着宗楚客走近,宋灵淑立刻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冲上前,将他手中的诏书抢到下。
又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反手用力掷向左边的烛台,锦帛为底的诏书有半尺长,正好挂在两根烛火之上。
顷刻间,诏书就被烛火点燃,盖了红泥的钤印,片刻就被火吞噬。
“啊!”宗楚客惊恐大喊,快步跑向烛台。
“住手!”
“大胆!”
殿内殿外全都看见了这一幕,气得崩溃大叫!
齐王瞬间变脸,顾不得其他,当即拔腿跑向燃烧着的诏书。
宋灵淑在扔完诏书的片刻间,就已经把手握住剑柄之上。
在齐王错开身位,全副身心都在诏书上时,双手紧握剑,用尽全身之力,刺向齐王的后心。
如果齐王在诏书完成的那一刻已成了新君……
那她今日注定要弑君!
齐王距离烛台还有几步的距离,被利剑贯穿的身躯却渐渐失力,任凭怎么伸手,也够不到。
飘渺的火光好似变得如梦似幻,在转瞬间,一切随即付之东流……
崔媖娘早料到宋灵淑不会甘心,一定会想办法阻止,在齐王中剑的那一刻,朝着挟持长公主的人冲过去。
赵司义首当其冲跑向挟持太子的小将,在小将未回神之际,挥动刀砍向其脖颈。
赵慕儿反应极快,见机冲向宗楚客。
殿内四人前后动手,不过几个呼吸间,宗楚客和齐王全副心神都在诏书上。
其他人先是被火烧诏书震惊,随后还不及救下,齐王又被一剑刺穿。
被扔在烛台上的退位诏书,在几个呼吸间就烧起了半尺高的火焰。
纸面上的墨迹都未干,在火光中很快融化掉,随着钤印的消失,变成了灰烬。
宗楚客被赵慕儿连砍数刀,殷红的血飞溅起,泼洒在烧成一片的烛台上。
门口的薛少林冲进殿内,联合宋灵淑几人,很快就将所有叛军全部斩杀。
太子被救下后,快步跑向倒在后方的李勤。
李勤两眼木然,还没从刚才的情势转变中回过神,直到太子扑上前,才伸手抱住。
这对天家父子顾不得殿内众人,抱在一起痛哭。
……
今夜的两仪殿好似刮起一阵旋风,将所有人席卷在内,杀伐之声不绝于耳,在转瞬间又变得风平浪静。
李岚站着愣了片刻,见陛下无事,迈步走向倒在地上的李赟。
地上早已血流一片,在火光下好似陈年干涸的血迹,一层叠一层,数不清曾有多少人血洒于此。
李赟整个人趴在地上,眼睁睁看着诏书被烧成了灰,仍旧不死心,用尽全身之力,爬向烛台。
血不断从他的身体里涌出来,爬过的地方已成了一条血色的小河。
李岚无视殿内一片凌乱,蹲下身用力按住了他后心刀口处,想把血洞堵上。
“阿姊过去从未知晓,你竟这般在意皇位!”
这话从嘴边而出,像强压着悲痛,变得低沉又克制。
李赟突然发现,无论他再怎么努力,都无往向前半寸,压在身上的手犹如泰山,他竟半分也动弹不了。
“是阿姊告诉我……自己想要的东西……得不到,就去抢!”
李赟已气若游丝,说起这句话时,眼神里的执着已退却,浮现的是如孩童般的率真和无所畏惧。
没了世俗里的深思熟虑和风险算计,只有一片赤子之心。
李岚再次听到这句话,脑中回忆了片刻,依然一无所获,她不记得什么时候说过这句话。
李赟因失血,脸色苍白如纸,嘴边漾起一丝浅笑。
“七岁那年……宛国进贡了一块珍稀的红玉,父皇……原本答应要给我……我已想好把这块玉镶嵌在匕首上。”
“信王以长为由,想把红玉抢走,暗地里篡改了我写的赋……父皇看后很生气……便默许了信王抢走红玉。”
“是阿姊……你告诉我……得不到,就自己去抢回来!”
孩童时期的记忆瞬间变得鲜活,李岚回想起了那个片段,那年她十一岁,是父皇最大的孩子……
宫里的人都知道,公主向来霸道又贪玩,有时喜欢捉弄弟弟们,怂恿他们打架争吵,把教习的太傅气得吹胡子瞪眼。
李岚想到过去的调皮举动,忍不住笑出声,眼泪也随之滑落。
“如果没有被康王谋反牵连……阿姊……会不会支持我即位……”
李赟用尽最后一丝力,完整地问出了他最想问的问题。
这个问题在他内心纠缠了很多年,他明明才是父皇最优秀的孩子。
最后却被冷落后宫,连亲王册封也是被人好心施舍。
就像那块被红玉,明明说好给他,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被人抢走。
康王谋反,父皇天子一怒,他和母妃只能垂尾乞怜,过去的风光不再,随便一个内侍宫女都敢欺负。
从那时起,他就坚定了夺位的信念。
他不会再把生死交到旁人的手上,他要决定别人的生死!
他在母妃棺前发誓,往后想要的东西,不管用什么手段,都要抢到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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