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莉像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话一样，愣在了原地。
她似乎完全没有掩饰自己表情的想法。
‘怎、怎么回事？她为什么是这种反应？’
达莉亚慌张地环顾四周。
她这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糟糕！我刚才像个疯子一样自言自语，被她听到了。’
果然，和她目光相遇的守卫和侍从都吓了一跳，连忙转过头去。
达莉亚狠狠地瞪了玛莎一眼。
‘都怪你！’
玛莎说的话太离谱了，她都没控制住自己，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她尴尬地咳嗽了一声，说道：
“那个，事情是这样的，我、我为了让大公女开心，准备了一个节目。”
“……”
“就像戏剧里的……独白！你懂吧？嗯？”
“……”
“我、我写了一个以我和父亲为主角的剧本……”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
‘她好像不信？’
达莉亚突然感到一阵恐慌。
如果被别人知道了怎么办？
‘在这个世界，艾莉的话更有分量……’
我会不会被当成疯子，被孤立？
达莉亚尴尬地笑着走到艾莉面前。
她偷偷地环顾四周，然后低声说道：
“你能帮我个忙吗？其实我最近总是看到一些奇怪的东西。怎么说呢，嗯，魔法的……痕迹？还是迷路的灵魂？之类的。”
“……”
“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
“具体是怎么回事，我以后再慢慢跟你解释。其实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也是最近才……”
艾莉没有说话。
达莉亚皱起了眉头。
‘她怎么了？’
“喂，我跟你说话呢，你——”
“我是艾莉·阿斯特拉。请进。”
艾莉没有理会达莉亚，径直走向了侍从。
侍从通报后，她头也不回地走进了房间。
‘真是的！’
达莉亚撅起了嘴。
艾莉走进房间后，去了休息室。
她走进休息室，砰的一声关上门，然后无力地瘫坐在地上。
[达莉亚是我！你只是刘乾！]
玛莎清清楚楚地说出了这句话。
“刘乾……刘乾……”
艾莉的手脚不停地颤抖着。
她从未感到如此慌乱。
‘没错，达莉亚从一开始就和刘乾有着一样的表情和语气。’
为什么我没有发现？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怎么会变成达莉亚？
格里米埃对他做了什么？
难道在第一世，达莉亚也是刘乾吗？
无数个问号在她脑海中盘旋。
--“你这个臭丫头！你又欺负刘乾了吗？！”
--“你到底想干什么？你想让我死吗？我求你跟弟弟好好相处，别再让我对你失望了！”
--“呃，我喝了点酒……刘亿啊，啊？父亲……不，我不知道你是否把我当成父亲。但我真的很好奇。我对你太好奇了……刘亿啊，你为什么总是觉得委屈？你为什么总是这么叛逆？如果你有什么不满！啊？！就冲我来，为什么要欺负你无辜的弟弟！不，我……老婆，别拉着我。我真的很好奇……！”
那些记忆的碎片，像幻觉一样，将她包围。
‘我赢不了他。’
她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
当她意识到达莉亚是刘乾的那一刻，她就害怕了。
无论她多么努力，多么卑微的祈求，她都赢不了他。
那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孩子。
那个像天生就该被爱一样，总是能带给大家快乐的刘乾……
就在这时。
咚咚。
有人敲门。
艾莉结结巴巴地说道：
“有、有人……”
“是我。”
她猛地抬起头。
因为那是她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亚历克斯……’
她用颤抖的双手撑着地面，站起身来，打开了门。
“你怎么来了……啊，你成了皇子，当然要来参加皇室会议。”
“……”
“对不起，我有点失态。”
亚历克斯走进房间后，艾莉用手捋了捋头发，叹了口气。
她一直以为，在第一世里，生命不断处于危险中的恐惧是她最大的痛苦。
但作为刘亿的悲伤，也同样让她难以承受。
看到她失魂落魄的样子，亚历克斯拉住她的手腕。
“你的脸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有点惊讶……”
“我问的是谁把你弄成这样的！”
她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如此生气。
艾莉颤抖着看着他。
她知道，她不应该让他担心。
他也很忙。
她应该告诉他，她没事。
可是，她说不出“我没事”这三个字。
“……”
“艾莉！”
“……记忆。”
眼泪顺着她的脸颊流了下来。
她努力忍住，但身体还是不停地颤抖着。
那些记忆……不停地在她脑海中浮现。
--不到十岁的她，为了躲避醉酒的继父和在地上痛哭的母亲，跑回房间的那一刻。
--在所有邻居面前，为了保护躲在她身后的刘乾，被奶奶扇耳光的那一天。
--那个寒冷刺骨的冬天，她孤零零地蹲在院子里，望眼欲穿的等着回家的家人。
--那个躺在医院的角落里，看着家人和病人谈笑风生的，即将死去的刘亿……
“那些不好的记忆……不停地涌现出来……”
亚历克斯抱住了她。
“呜呜……！”
终于，艾莉像个孩子一样，放声大哭起来。
不像小时候那样，哭泣只会招来更多的打骂，她只能把脸埋在盛满水的盆里偷偷地哭。
“还、还是一开始比较好……！虽然被人骂作肮脏的血统，虽然很孤单……但是，一开始没有希望……”
“嗯。”
“我、我总是抱有希望，所以才会更痛苦……！生日的时候，考试考了一百分的时候……我、我尽管膝盖都摔破了，还是跑过去，希望得到关注！可是，他们总是，总是把我当成外人……！”
“嗯。”
“我、我病得快要死的时候，你们就不能关心我一下吗！就算我们不是亲人！我、我都要病得想死，也很开心！因为生病也有好处！因为这样，我才能感受到家人的爱！”
“我知道。”
“你们怎么，怎么可以……到最后都……”
“我知道。”
她哭得泣不成声，断断续续地说道：
“眼、眼泪停不下来。我不想为了那些人哭……”
压抑已久的哭泣，再也无法停止。
门上的镜子里，映照出她满脸泪水和鼻涕的狼狈模样。
好讨厌。
真的好讨厌。
“让、让我停下来。谁来帮帮我……！我不想再像刘亿那样，哭得这么难看——”
就在这时。
啾。
他轻轻地捧住她的脸，吻了上去。
“……”
“……”
仿佛时间停止了一般。
她看着他，他也看着她。
他用略带沙哑的声音问道：
“……现在好些了吗？”
艾莉模糊的视线逐渐清晰起来。
当她看清他的脸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看起来像是快要哭出来了一样。
傻瓜亚历克斯。
只有在她面前，才会变成傻瓜的你。
她的眼泪终于止住了。
“再来一次。”
这次，她捧住他的脸，吻了上去。
他们的嘴唇一次又一次地触碰，分离。她想：
在第一世，因为童年的阴影而充满不信任的她。
在第二世，因为痛苦而像孩子一样哭泣的她。
都是他，温柔地包容了她。
他用手覆盖住她的手背，说道：
“我喜欢你。”
“……嗯。”
他的气息再次靠近。
她欣然接受了他的吻。
艾莉和亚历克斯并排坐在沙发上，默默地注视着前方。
“……”
“……”
过了很久。
尴尬的沉默依然没有被打破。
艾莉依然看着前方，结结巴巴地说道：“我们……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出去吧。”
“为什么……要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这、这样……比较好吧……那……你想怎么办？”
“……再来几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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