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个神情呆滞的弟子也配合地发出呜呜咽咽的哀嚎,场面一时间显得“凄惨”无比。
不等神主发话,早就按捺不住的萧诀猛地一拍桌案,霍然起身,义愤填膺地喝道:“岂有此理!简直丧心病狂!墨家!你们万年落寞,难道就将先祖的忠烈风骨丢得一干二净了吗?”
“竟用如此阴毒手段培养后人?这就是你们所谓的底牌?这等行径,与邪魔外道何异?!说!你们墨家,是否与那臭名昭着的玄冥宗有所勾结?!”
神主也适时地发出一声“痛心疾首”的长叹,声音带着沉重的失望:“糊涂!糊涂啊!”
“万年前,墨家满门忠烈,为守护九重天立下赫赫战功,何等光耀!怎的万载之后,竟……竟堕落至斯,与邪魔外道为伍?真是令吾……痛心不已!”
有了萧诀和神主的“定性”,大殿之中顿时炸开了锅!指责声、痛骂声、幸灾乐祸的议论声此起彼伏,如同潮水般向墨家席位涌来。
几乎所有不善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墨星辰身上,仿佛她已是十恶不赦的罪人。
凌绝尘额头沁出细密的冷汗,但他还是咬牙站了出来,朗声道:“神主!诸位!我相信墨家绝非如此!此事定然另有隐情!墨少主更不可能是那等残害同门之人!还请神主明察!”
然而,他的声音在汹涌的声浪中显得如此微弱。
韩厉更是大声反驳:“证据确凿!人证就在眼前!凌少主,你还要为她开脱吗?若非我当时机警,跑得快,恐怕也早已成为她手下的亡魂了!”
整个大殿吵吵嚷嚷,乱成一团。
阴谋的气息几乎凝成实质,要将墨家,尤其是墨星辰彻底吞噬。
然而,处于风暴最中心的墨家席位,却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宁静。
墨家众人,从墨辰轩到最普通的弟子,竟无一人面露惊慌或愤怒。
他们或垂眸静坐,或悠闲品茶,仿佛周遭的喧嚣与己无关。
凌绝尘焦急地看向墨星辰,却见她竟然又端起了之前放下的那杯酒,旁若无人地轻轻啜饮了一口,姿态优雅从容,仿佛在品尝什么绝世佳酿,那冰封般的侧脸上,看不到丝毫情绪波动。
“墨少主!你快解释啊!” 凌绝尘忍不住传音催促。
就在这时——
“哈哈哈哈哈……”
一阵清越而带着几分慵懒笑意的声音响起,压过了殿内的嘈杂。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墨辰轩不知何时已放下茶杯,正抚掌轻笑,那笑容温润依旧,眼底却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与玩味。
“有意思,真有意思。”
墨辰轩笑着,目光扫过义正辞严的萧诀、悲愤控诉的韩厉,以及高踞神座、看不清表情的神主
“这戏班子还没等我们墨家登台,他们就先迫不及待地演上了?”
“剧本写得不错,演技嘛……啧啧,还欠些火候,略显浮夸了啊,妹妹,你说是不是?”
他笑着看向墨星辰,语气轻松得如同在点评一场拙劣的戏剧。
整个大殿,因为这突如其来的笑声和话语,瞬间诡异地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惊疑不定地聚焦在墨家兄妹身上。
越无影看着镇定得反常的墨家众人,心中那股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脱离他的掌控。
神主笼罩在神光下的眉头几不可查地皱起:“墨辰轩,你此言何意?”
墨星辰终于放下了酒杯,那清脆的磕碰声在寂静的大殿中格外清晰。
她缓缓站起身,青色的身影挺拔如松,目光平静地扫过全场,最后落在神主身上,清冷的声音如同冰珠落玉盘:
“不仅你这神殿的酒,寡淡无味,难以下咽。”
“你们编排的这出戏,更是漏洞百出,难听至极。”
墨辰轩唇角噙着恰到好处的温润笑意,修长的手指再次抬起,不急不缓地抚掌三下。
“啪、啪、啪。”
清脆的掌声在骤然寂静下来的大殿内回荡,清晰地敲在每个人的耳膜上,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像是什么仪式的开端,也像是一场大戏拉开帷幕的信号。
殿门处光线一暗,旋即又被涌入的人影填满。
在数名气息沉稳、目不斜视的墨家核心弟子“护送”——或者说,是无声的押解下,两拨人泾渭分明地走了进来。
左边一批,约莫七八人,身上还穿着云海丹院标志性的月白丹师袍或弟子服,只是那衣袍此刻多有破损污迹,个个面无人色,眼神里残留着尚未散尽的巨大惊恐,以及劫后余生的悲愤。
他们一踏入这辉煌耀眼的神殿,看到上方端坐的神主和两旁熟悉或不熟悉的各色面孔,身体便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起来,有几个年纪轻的,眼中已蓄满了屈辱的泪水。
右边一批,人数稍少,但更加引人注目。
他们身着玄冥宗那特有的、绣着扭曲幽冥鬼气纹路的黑袍,脸色是长久不见天日的惨白,神情萎靡不振,周身缭绕着一股令人不适的阴冷死气。
更显眼的是,他们每个人身上都缠绕着闪烁着淡金色符文的灵力锁链,显然是被下了极重的禁锢,封住了修为,连行动都显得迟滞。
“这……这是怎么回事?”
“玄冥宗的人?!他们怎么会在这里?还被墨家……”
“难道墨家真的和玄冥宗有勾结,这是……内讧?还是抓来演戏的?”
短暂的惊愕后,殿内响起一片压低的、充满疑虑的嗡嗡议论。
神主高踞宝座之上,阴影中的眉头几不可察地一蹙,心中升起一丝不妙的预感
但他反应极快,几乎是立刻抓住了话头,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威严与困惑,抢先发问,试图将节奏拉回自己手中:
“墨少主,这是何意?这些玄冥宗之人,为何会出现在我神殿之上?还有这些丹院弟子……看起来似乎受了不小的惊吓?”
“墨家莫非……是在何处与玄冥宗起了冲突,擒拿了这些人?”
他这话问得巧妙,既点明了玄冥宗人的出现极其异常,又将墨家可能“私下行动”、“与魔宗接触”的嫌疑轻飘飘地抛了出来,引导着众人的思绪。
“不是的!不是墨家!” 一个带着哭腔的、嘶哑的女声猛地响起,打断了神主的话,也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说话的是云海丹院弟子中一个看起来不过双十年华的女子,她脸颊上还有未干的泪痕
此刻激动地向前踉跄一步,指着那些玄冥宗黑袍人,又转向神主的方向,声音因为恐惧和愤怒而扭曲:“是墨家救了我们!是墨少主他们救了我们啊!神主大人明鉴!”
“对!是墨家救了我们!” 其他丹院弟子也仿佛找到了主心骨,纷纷激动地附和,七嘴八舌,带着劫后余生的战栗,将他们的遭遇碎片般地拼凑出来。
“我们……我们只是在丹房操作时,不小心损毁了一株不算太珍稀的‘七叶星兰’,按照院规,最多罚没三月资源,闭门思过……”
“可是,可是韩厉师兄他们,非说我们故意破坏,手段恶劣,直接将我们扭送到了刑事堂!”
“我们以为只是关几天黑屋,挨几道雷鞭……可谁知道,半夜里,我们被堵住嘴,蒙上头,捆得结结实实,像货物一样被押上了一辆布满隔绝阵法的车!”
“等我们能看清东西的时候,已经……已经在那鬼气森森的玄冥宗地牢里了!那些人,那些黑袍魔鬼,看着我们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堆药材,不,是看即将被处理的‘药人’!”
“我们听到他们谈话,才知道……才知道以前那些因为‘犯错’被‘遣送回家’、从此音讯全无的师兄师姐,根本就没回家!全都被送到了玄冥宗!”
“有的被抽干了灵根,有的被炼成了半人半鬼的妖傀,还有的……直接就成了一堆药渣!”
诉说的弟子声音越来越抖,最后几乎泣不成声。殿内一片死寂,只有那绝望的控诉在回荡。
无数道目光,惊疑不定地投向脸色瞬间难看到极点的越无影,以及他身后那群以韩厉为首的丹院弟子。
越无影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藏在袖中的手指狠狠掐入掌心,才勉强维持住面上那副“震惊”与“痛心”混杂的表情。
他千算万算,没算到墨家行动如此迅捷诡秘,竟然真能从玄冥宗那龙潭虎穴里把人捞出来!
更没算到,这些本该成为“药渣”的废物,竟还能活着站在这里指证!
他心思电转,知道此时绝不能承认,必须先把自己撇清,再把水搅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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