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绥决定跟闫圣韵敞开心扉。
“我是家里的第二个孩子，我有一个姐姐，两个妹妹，和一个弟弟。”
她说着，抬眼去看闫圣韵，想时刻注意她的反应，但看见她包着的干发帽，又说，“先吹头发吧，我给你吹。”
“哦……诶？我自己吹也可以的。”
闫圣韵正准备进入谈心局，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林绥就转移了话题，她就被林绥拉到客厅，接着被摁着坐在蘑菇墩上，林绥就解开她的干发帽给她吹起头发了。
林绥一点没听她说，径自吹起头发来了。
头发吹得半干，林绥又给她抹上护发精油，吹干之后整个客厅都是精油的香味。
甜香的，但又闻不腻。
林绥就准备去洗澡，收好吹风机之后就去收衣服了。
闫圣韵看着她出去又进来，有点茫然，这就转移成功了？不谈心了？
过了近半小时。
林绥洗完澡出来，把脏衣篓抱出来，走到阳台，把衣服扔进洗衣机里，点了启动，就在客厅开始吹头发。
闫圣韵原本是窝在沙发里看平板，她出来后眼睛就一直黏在林绥身上，看着她出去又回来，接着就拿起吹风机吹头发。
一言不发地做着每一件事。
她有心要问，但好像没找到一个可以插嘴的空隙。
终于，林绥吹完了头发。
一看时间，已经十二点半了。
她设置的洗衣模式是快洗，大概还有五分钟就能晾衣服了。
讲真，当她又闲下来的时候，闫圣韵也不知道要怎么开口，或许等林绥自己主动再提起这件事？
她没发觉，她已经盯着林绥看了好久。
“闫。”
林绥喊她，她才醒神。
“怎么了？”
“今晚能跟你一起睡吗？”
“好啊。”
林绥嗯了声，就又进自己房间里去了。
闫圣韵起身，也跟着她到了她房门口。
她以前可没有跟别人有过同床的经历，但就是顺口就应了。
她觉得她应该应下来。
“我拍点水，也不必这样一直看着我吧？”
林绥的脸被刚刚洗澡的水蒸汽给熏得红了一片，就想着拍点水缓一缓，没想到闫圣韵就跟着过来了。
“你是想秉烛夜谈吗？”
闫圣韵目前只能得出这个合理的解释。
不然林绥怎么会突然说出要跟她一起睡的话？
这可不是林绥的作风。
林绥道：“可以这么认为，如果你不问我问题，那么我觉得我们能在两点前睡着，明天八点起的时候你的脸应该不会肿得太厉害。”
明天周一，闫圣韵可不能请假了。
睡六个小时，对闫圣韵来说是绰绰有余了。
林绥又去晾了衣服，才抱着自己的枕头被子进了闫圣韵的房间。
躺下后，闫圣韵就关掉了房间里的灯，留下一盏小夜灯，更适合夜谈。
“今天我爸我妈接连给我打了好多个电话，无非就是一件事，想让我回去，甚至都没有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只是让我回去而已。”
林绥躺得板正，但闫圣韵的床实在是软，一躺下仿佛整个人陷在了棉花团里。
她试图说快点，不想影响闫圣韵的心情，于是语气特地平淡。
她道：“原本我还是打算敷衍了事的，多给一点钱可能就不会来催了，但是真正让我犹豫的，是我姐姐打来的电话。”
“我排行第二，上面有一个姐姐，可能是因为是长女，所以就多得了些爷爷奶奶和父母的关注，我和两个妹妹在家里就像空气一般。但我还是很感谢我的姐姐，因为她，我才能读完高中，接着读大学，所以我接了她的电话，并答应了回家。”
“我磨了好久，才让她同意，我八月一号回去。”
闫圣韵没忍住问：“回去，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但是听林绥所说，似乎并不是急事，因而她就不是很理解。
“我姐说，我小时候原本是送给别人家当女儿的，因为超生了，但是在人家那里待了不过两个月就又被送回来了，因为他们家媳妇怀孕了就用不到我了，后来人家生了个儿子，我父母就觍着脸说结门娃娃亲。”
“因为我妈又怀孕了，我爸工资不高养不活一家几口人，结娃娃亲就等于把我送到人家里面养着。可惜人家不愿意多养一个孩子，他们就另外找了一户人家，也是同样的说辞，这家人同意了结娃娃亲，还给了两千块钱礼金。”
“现在，那家人拿着当初签下的礼笺来要人了。”
所以，林绥家里人就一直催促她回去，他们要给人家一个交待。
闫圣韵听了，觉得很离谱。
她无法想象，现在二十一世纪，竟然还会有这种事情发生。
太过传统，太过封建，闻所未闻。
“我同意回去，是想跟他们谈谈。”
林绥又是一声叹息，“零三年的两千块相当于巨款，他们靠着这两千块一直到生出了弟弟，所以要还钱，很难算清。”
“我姐姐说，如果我不回去，那他们会让我三妹替我去，三妹只比我小一岁，但是我姐姐不同意。”
“她是个很好的姐姐，比父母更像家长，她认为我已经出来工作，已经独当一面，可以处理好这件事情，所以，她打电话过来让我回去，不用看父母情面，也不用在意他们，只要把这件事解决好就行了。”
即便长女获得了父母更多的宠爱，但她也承担了很多作为姐姐甚至父母的责任，林绥小时候就很信服姐姐，所以她势必是要回去的。
对于妹妹，她反而没那么多的感情。
她是个自私的人，做不到像姐姐那样。
这是林绥的家事，闫圣韵很难去评价什么，而且，她也不知道要怎么去说。
她以为，这些桥段只会出现在影视作品里，她从未设想过，这些事情，在一些偏远的山区，是司空见惯的。
过了好久，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我还不知道要怎么处理，所以就只能先请半个月的假，如果能提前回来，我会告诉你的。”
林绥笑了笑，打破了这份沉默。
“如果需要帮助，随时找我。”
这是闫圣韵能给到林绥唯一的答复了。
如果林绥找她，那她肯定会竭尽全力去帮助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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