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娜瑞媞正全神贯注地调整着便携培养皿的光照角度，让里面新采集的一种辛可德瑞亚的苔藓发出更柔和的微光。
欧瑞克则瘫在藤椅里，感觉刚才和精灵女皇关于‘卡兹怪物’的密谈比指挥一场小型战役还累，他刚端起‘柠檬冰红茶’妙丽、鲁伯特和丹尼尔就神色慌张地溜了进来。
“怎么了？”欧瑞克放下茶杯，看着三人苍白的脸。
“我们……我们在图书馆惹了点小麻烦。”妙丽深吸一口气，尽量简洁地汇报了经过。
没找到目标资料，意外发现暗格和禁书，书里声称海达雅姆是古代发现、非精灵建造、曾遭疑似诡怪留下的破坏，最惊人的是提出‘域外来客’飞船残骸说，最后被神秘绿袍老者发现并警告，他们被迫还书离开。
鲁伯特迫不及待地补充“那本书写得可像真的了！巨大的裂痕，凝固的黑暗污秽，还有那平台根本不是自然形成的！还有那些图！大人，你说会不会……”
“域外来客？飞船？”瑟娜瑞媞惊讶地捂住了嘴，目光下意识地飘向欧瑞克。
欧瑞克捕捉到她的视线，几不可察地微微摇了摇头，眼神里传递着‘别急’的讯息，瑟娜瑞媞立刻会意，转而看向妙丽“听起来……像冒险小说？”
妙丽立刻点头，语气笃定“瑟娜瑞媞姐姐说得对！那本书问题太多了！材质奇怪语法混乱，整本书里全是‘我推测’、‘唯一可能’这种没有证据的断言，没有任何可靠来源。”
“而且我觉得里面关于‘域外来客’的说法更是离谱，纯粹是为了耸人听闻编造的幻想！就像……就像那种专门写‘王宫底下埋着巨龙宝藏’的地摊杂志一样全是胡话！”
欧瑞克赞许地看了妙丽一眼“分析得很到位，妙丽，认为它是本猎奇的幻想读物，这个判断很合理。”
他稍微坐直了些，手指轻轻敲着藤椅扶手，似乎在组织语言，他既要解释清楚又不能泄露不该说的。
“不过”欧瑞克话锋一转“关于‘域外来客’是飞船这个核心观点，我基本可以断定是错的。”他看着满脸写着“为什么”的鲁伯特和丹尼尔。
“你们想想”欧瑞克引导着他们的思路“如果真有什么‘域外’，它离我们有多远？中间隔着什么？我们世界之外的空间，是那么好穿越的吗？”
他看向窗外无垠的天空和云海“顶尖的学者们有个共识，即我们这个世界就像被一层极其坚固、近乎无法突破的‘壳’包裹着，想从外面进来点什么东西，难度超乎想象。”
他停顿了一下，选择了一个谨慎的比喻“打个比方，就像想从密封的厚玻璃罐子外面，完好无损地塞进一座城堡那么大的东西，这可能吗？几乎不可能，所以像海达雅姆基岩这么庞大的东西，是从‘域外’掉进来的飞船残骸？这说法就有些怪了。”
鲁伯特和丹尼尔似懂非懂地点头，虽然不太明白子爵所说的，但‘塞不进罐子的城堡’这个比喻让他们觉得确实不太靠谱。
倒是妙丽有些疑惑，她怎么不记得自己看过或听过哪些学者说过‘这个世界就像被一层极其坚固、近乎无法突破的‘壳’包裹着。’这种话？
还不等她出口询问，欧瑞克再次转折“但是妙丽，那本书里提到海达雅姆是古代被发现并修复的，并非当代精灵建造，上面残留着可怕的痕迹这些……也许并非完全虚构。”
“哦？”妙丽三人顿时被这话所吸引，好奇地看着他。
“你们知道，我们脚下的这片大地的历史，远比我们现在所知的要漫长和复杂得多。”欧瑞克立刻坐直身体，就像一位老师一样斟酌着词句的跟他们讲起来。
“在非常非常久远的过去曾经或许存在过许多不同的时代，生活着各种各样的智慧种族，包括现在的精灵，兽人，勒希梅尔人历史上记述或未曾记述过的，玛仕多他们在极北之塔里就曾见到过许多现在不曾有的形象。”
他指了指窗外的都市景象“海达雅姆这块巨大的悬浮基岩它展现的技术水平，确实不像是当前精灵文明的主流风格，它也许属于某个失落时代的辉煌造物，也许是某个古代种族，可能是精灵的先祖，也可能是其他早已消失在时间长河中的族群建造了它。”
三人仔细的听着欧瑞克的话，妙丽低垂眼睑似乎是在思考着，鲁伯特和丹尼尔则是眨巴着眼睛瞪着欧瑞克，对他所说的东西就好像三岁孩子听爸妈讲故事一样好奇。
“后来可能是因为某种可怕的灾难，咱们暂且认为是覆潮的影响，文明陷落了，这个原本不知道做什么用的平台也被遗弃或损毁，半埋于山野布满了污秽。”
“直到很久以后，躲藏的精灵们重新发现了它，并凭借他们记忆里承载下来的智慧和魔法将其修复，才有了今天的海达雅姆。”
这个解释建立在‘古代存在发达种族’这个相对容易接受的概念上，鲁伯特和丹尼尔觉得这个比什么‘外域方舟’靠谱多了，立刻纷纷像是认同似的点头。
“至于那个绿袍子的管理员……”欧瑞克沉吟道“或许他只是想提醒你们，毕竟虽然你们现在已经开始工作了，但对他来说还只是孩子，太容易受到这种臆想的影响了，他可能并不想让这种奇怪的东西影响你们的未来。”
“那我们……”妙丽问“关于这本书，还有那个管理员……”
“到此为止。”欧瑞克果断地说“就像妙丽之前判断的，我们没有证据，只有一本来路不明的禁书中的内容，而且……”他加重了语气，目光扫过三人。
“我们现在有更重要、也更紧迫的事情要处理，把精力放在正事上，图书馆的遭遇就当是一次……难忘的课外探险吧。”
三人齐刷刷的点头，对于子爵的决定没有一丝反对的意思，他们本来对于那本书也有些害怕了。
不过欧瑞克并没有想过就此罢休，这件事从头到尾都透着一股诡异的感觉，既然是一本胡言乱语的书，为什么还会存在在帝国图书馆里？如果可以正常出版印刷那么就应该大大方方摆出来，而不是掖着藏着。
如果这里面写的是真的，那也太骇人听闻了，况且这书中记述的情况和他目前得到的部分情报存在着明显的冲突。
欧瑞克看着专心注意培养皿中苔藓的瑟娜瑞媞的精致侧脸，不禁心中有些后悔没有把诺珐带过来了，如果有那个‘超级人工智能’的话，也许这一切都会有答案吧。
与此同时他也想到了之前在海上所产生的幻觉，……那真的是幻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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