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处僻静的城郊小庄子里,陈志和容远没敢乱晃悠,而是领着陈小花钻进了一个废弃的铁皮房子里暗中观察着,这小房子布满了灰尘,大半个房子都是杂物。
\"我们到现在都没看到有什么人出来活动,有点儿奇怪,不知道去世的人是什么身份,说不定都去参加葬礼了。\"
容远蹲在窗户根底下打量着外面的小楼,陈志蹲在他后头认真地听着,纠结了一下还是说道:\"呃,可能你不晓得这个,一般这个时候吧,大家都要上班噻,一般不得出来逛街。\"
容远听到他的话以后回头看着他:\"你好像对我有些误解,我知道什么是工作时间,我刚才大概看了一下,他们不像是出门了,车子之类的代步工具都在,更像是在忙什么。\"
没等陈志说话,他继续说道:\"说到这些车我还有一点觉得奇怪,这一类自建房已经很少有房东自住了,绝大部分都是出租,除了做仓储,其他住在这种地方的都是经济实在困难的人,房租非常便宜,可以当作过渡期的落脚点,但是这里的汽车真的不少。\"
陈志一听也开始思考,\"刚才那个男人到现在都没有影子,他果然是在哄我们,难道是要把我们拐过来卖了嗦。\"
当时容远没有像我一样纠结价值的问题,而是斩钉截铁地说道:\"不会,这里的治安他们绝对不敢乱来,除非他们有什么更高端的手段,如果是的话……那他们应该可以在大部分地方实施,这相当可怕。\"
大概是他说的太残忍,陈小花\"咩~\"了一声,吓得陈志赶紧回头去捏住它的嘴:\"乖娃娃,现在还不是你发言的时候。\"
陈小花不服,歪着脑袋盯着陈志的身后。
陈志手上捏得实在,可房子里却再次传来一声嫩生生的\"咩\"~
\"啊?\"
陈志愣住了,容远瞬间回头警惕了起来。
\"咩~嘻嘻嘻,咩~\"
小小的铁皮房子从角落里发出一声又一声羊叫声,细听就知道不是真羊,模仿的不伦不类。
陈志下意识站起来却被容远拽到一边去。
容远没给陈志一丁点儿反应时间,抬手就掀开了一摞纸壳子。
三个小人儿蹲在地上抬头看着他们,看起来像是孩子,他们每个人头上套着一圈用黄纸围成的面罩,上面抠了三个窟窿露出嘴和眼睛。
陈志看到他们黑白分明的干净眼睛,一眼就觉得他们是正常人。
看容远没有下一步动作,陈志把他拽了回来,生怕吓着几个孩子。
陈志蹲在地上平视着他们:\"小朋友,你们住在这儿哦?\"
三个小孩儿互相看了看,其中个子最高,看起来七八岁的男孩大大方方地说道:\"对呀,我们家都在这里,你们是来干嘛的?\"
陈志堵了一下,然后张嘴胡诹:\"我们是来参加葬礼的,但是找不到接我们的人了,你们咋个能自己在这儿耍哦?这个地方不干净,你们爸妈知道了不得骂你们吗?\"
男孩眨巴眨巴眼睛,声音清亮:\"不会,爸爸妈妈很忙,只要我们不弄伤自己,他们不会生气的,你的爸妈经常骂你吗?叔叔,你好可怜啊!\"
陈志到底是有过孩子的人,看见小孩儿亲切的很,也不觉得有什么不高兴的。
\"那你看我这么可怜,能不能咱们说好,不要把看见我们的事儿跟你们爸妈讲嘛,不然我们又要遭骂了。\"
三个孩子扭头过去小声商量了一会儿,头上的黄纸摩擦在一起,沙沙响。
\"可以呀,但你们陪我们玩儿一会儿可以吗?我们人少,平时大人们也不跟我们玩儿,太无聊了。\"
说着他又走到容远面前仰头看着他:\"哥哥,你真好看啊,比我们都好看。\"
陈志一听就不快乐了:\"为啥子他就是哥哥嘛?小娃儿你取掉脸上的东西我看看你有没得我好看。\"
三个小孩儿也没扭捏,笑嘻嘻地就摘掉了脸上的黄纸。
大概是这地方太诡异,说真的陈志在他们抬手的时候还紧张了一下,可当他真的看到了他们的脸后顿时就放松了下来。
确实是几个很漂亮的孩子,两男一女,他们看起来被照顾的很好,脸上又白又嫩,皮肤没有一丁点儿瑕疵,长大了绝对差不了。
这时容远也蹲了下来,他温柔地看向几个孩子,声音格外轻柔:\"今天举办的是葬礼,你们不害怕吗?去世的人是你们什么人?\"
为首的男孩仰了下头:\"是我爸爸的舅舅,葬礼不应该高兴吗?为什么要害怕呢?\"
陈志一听这话就眉头一跳,没想到几个小屁孩小小年纪就这般毒辣,葬礼上都这么叛逆。
可容远只是继续和他们聊着天:\"高兴吗?可是我每一次参加葬礼都有点难过,你们真坚强。\"
旁边的小女孩歪着小脑袋:\"大人们参加葬礼都很高兴呀,你们为什么难过?\"
容远笑着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不说这个了,你们要玩儿什么?\"
男孩儿又找出两包张黄纸来折了两下,抠好窟窿就套在了他俩头上。
几个小孩儿非要和他们玩儿捉迷藏,孩子藏,大人找,五十秒后孩子们早就跑的没了影儿。
\"走吧,去做我们的事。\"
容远头也不回地拉着陈志钻进了楼缝里,陈志望着他的背影不禁感叹,好狠毒的一个男人!
\"容远,我觉得这几个娃儿感觉也不对头,太天真了嘛,啥子年代了哦,他们不该打游戏刷视频啊?咋个说话比我小时候还没见识,居然不说‘那咋了’、‘又能怎’!\"
容远边走边回道:\"我知道,先让他们玩儿去吧,我们去灵堂看看。\"
\"看人家灵堂哦?天诶,万一还在停灵咋个整嘛?\"
两个人顶着那两张黄纸面具,领着一只戴帽子的羊偷偷摸摸的溜着楼缝。
那栋楼在庄子的中心位置,涂着橙黄色墙漆,挂着白布,说不上是喜庆还是肃穆。
灵堂正中是一张两米长的黑布长桌,上头摆着一张硕大的黑白照片,是一个笑眯眯的大叔,看起来精神矍铄,照片下供奉着水果糕点,两支高高的长明蜡烛立在两端。
好在没有遗体停在这里。
可奇怪的是,这灵堂安安静静的,一个人都没有。
这时容远突然看到了供桌上放着一个不起眼的手机,透明手机壳已经变成了浅棕色,很眼熟,他在那个带他们过来的年轻男人手里见过。
他想走近去瞧一瞧,却突然听到门外传来说话的声音。
陈志拉着容远四处乱看,最后急中生智拉着容远往长桌底下钻。
他猛地掀开黑布,却听见一道嘹亮的童声:\"叔叔!哥哥!你们竟然第一个就把我找到了!\"
陈志浑身麻了一下,一把甩下黑布,试图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
但外头的脚步声正好到门口停住了,此时陈志和容远头顶黄纸,牵着一头肥羊,正虔诚地趴跪在供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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