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城吃饭的地方多如牛毛,想吃啥没有?
但偏偏孟引桢挑了个同属于三人的旧地,不是那间洋房火锅,而是那家私人菜馆。
那时,闻樵是个后来者,只中途过来喝了几杯酒,还道貌岸然地笑说自己好歹是尹漱的长辈。
时至今日,他这个后来者想居上,不知还记不记得自己曾说过的话?
车厢里十分安静,尹漱为避免不必要的纷争,亲自当起了司机,两个男人挤在后座,各坐一边,中间离得有银河那么远。
孟引桢打破当前几分凝滞的气氛,说:“闻先生还记不记得曾说过自己是尹漱的长辈?”
闻樵还在看窗外,顿了几秒,才扭过头来说:“那时还没爱上,可不就是长辈?”
瞧瞧这咄咄逼人的反问语气,惹得孟引桢暗自握紧了拳头,但他面上仍保持着意味不明的笑。
“闻先生不要激动,我们现在是朋友,我也不是那刚谈上恋爱的毛头小子,不会意气用事,那些前尘往事不过拿出来说笑,不用放在心上……”
“你倒是格外大度啊,我的朋友,我又没真正干那以长辈身份去勾引小辈,突破底线的蠢事,倒是你……你干过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
听闻樵这颇为打抱不平的语气,好像孟引桢是比他还大的罪人。
但孟引桢无意当着尹漱的面,与闻樵争斗,不能把这顿饭的意图本末倒置了。
再说尹漱还在开车,不能影响到她。
等红灯时,尹漱通过后视镜去观察两人,依旧是互不打扰的模样。
刚才他们嘀嘀咕咕一通,也不知说了什么,她也懒得去管。
她只把刚刚电话里孟引桢的一句话放在心上:我们两个如常相处,也不用故意去秀什么恩爱,只用最自然的状态让他知难而退就行。
正所谓不见棺材不落泪,他闻樵的离间计实在是挑错了对象。
所以,她根本不想从中调和什么,只要没把她车顶掀了,都不是什么大事。
*
不知不觉间,夜色降临,城市的灯火渐次亮起,像被施了魔法一般。
尹漱坐在驾驶座,更直观地目睹了这一切,不由得感慨了一句:“好像汐园亮灯的时候啊……”
“嗯,很美……”
孟引桢自如地接话,而一旁的闻樵甚至不知“xi yuan”是什么意思。
他就这么被晾在一旁,不可谓不窘迫。
这正是孟引桢想要的效果,一个男人再爱一个女人,也不可能一点自尊心都不要了,退一万步说,他甚至可以不要命,但在感情里谁不想要爱人的回应,要爱人望向自己的目光?
闻樵本就大俗人一个,他都能找替身来暂作排遣,还能奢望他的感情高尚到哪里去?
孟引桢不免在心里嗤笑一声。
又是一个红灯,也来到了繁华更深处。
孟引桢突然有些激动地说:“汐汐那不是你吗?”
三人一致朝车窗外看去,心中不免惊叹,是一个尺寸惊人的地广。
上面的人自然是尹漱。
还是一个甚少见到的短发造型,并且头发染成了浓淡适宜的酒红色,配上戴着的形状夸张的耳环,倒更反衬出她那张冷艳不羁的脸。
奢侈品一向略显臃肿和堆砌的调性,在尹漱的演绎下,有了一种若即若离的冷淡,让人不禁心生反骨,更想去探究。
尹漱也有点吃惊,最近不断有人来接触她,恳请她复出,挑来拣去还是选了以往合作最多的品牌,没想到对方诚意如此之足,在这寸金寸土的市中心给她包下这么大的一片广告牌,让她那个一直觉得遥不可及的梦切切实实地落在了掌心。
“这么近距离地看,反倒不认识自己的那张脸了……不过眼睛下的那颗小痣被放大了好多,好明显……”
尹漱用寻常口吻说着,孟引桢也平静地听着,并拿出手机连拍了好几张。
闻樵却陷入了长久的震惊,这还是那个话少的清冷的尹漱吗?
他感觉自己被驱赶进了一个无人的阴暗角落,可不待他伤感,孟引桢又说:“想做你脸上的那颗痣,和你分分秒秒都在一起……”
“……这倒是,大可不必……”
尹漱有些不耐烦,口气也称不上好,想来这是孟引桢常用的小把戏,她早已腻得不行,但孟引桢的笑意掩饰不住,这分明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旁人的看法早就不放在眼里。
这不是专为闻樵准备的表演,而是他们之间再普通不过的一个瞬间。
直到目的地,闻樵的侧脸都怅然地倒映在他那边的车窗玻璃上,仿佛化石一般,不曾移动过分毫。
孟引桢看在眼里,很清楚他的介怀与郁闷。
但正合他心意。
*
三人进入包厢落座,尹漱和孟引桢翻看着菜单,多了不少新菜式,都各自研究着。
闻樵似是在走神,好一会儿才回过来,掏出手机发了条消息给自己的秘书。
随之,那两人的交谈清晰地落入他耳中。
他们在有来有回地讨论吃什么。
一些常见的晒恩爱行为,在他们身上毫无踪影,什么待会你要喂我,什么你要帮我剥虾统统没有。
有的是他们能很快对于点几个菜,喝什么酒达成共识,且过程不是随意的敷衍——嗯,可以,行吧,随便,你看,我不管,这样的口癖一点没有,取而代之的是:我记得你爱吃这个,我记得前几天你提过这个,你对这个过敏可不能吃……
当尹漱的婚后生活真实而鲜活地展现在眼前,闻樵心底生出了两种想法:一是他是不是该放手了?别总活在自欺欺人的幻想里了,二是他是不是该动真格的了?
不过几秒,第二种想法就占据了思虑的全部。
孟引桢敢用一个饭局让他知难而退,那他自不是吃素的,也有应对之策。
闻樵手指无规律地在桌面上点来点去,满腹的计谋,却被尹漱的随口一问拉回了现实。
“闻先生,你喝酒吗?”
她的话音刚落,酒水单就递到了面前。
闻樵冲她笑笑,点点头并双手接过。
尹漱刚已在手机上和孟引桢商量好了,她待会儿打算喝醉,不想掺和他们之间,在车上的几次也够闻樵自行体会了,无需再扎他的心。
再说三人都是聪明人,若是在如此诡异的场景下还要保持清醒去面对,实在是一种酷刑,反正她是不想参与了,至于他俩,要打要杀的,自便就是。
很快菜就上齐了,尹漱尝了几块糖醋排骨,垫了肚子,就开始喝酒,是茅台。
她其实很少喝白酒,但白酒度数高,于她而言是速战速决的好选择,孟引桢丝毫不阻拦她,替她斟酒,甚至欣慰地盯着她一饮而尽,再叮嘱道:“下一杯要慢点喝……”
尹漱点头,同时伸出三根手指,已是有些迷糊地说:“我喝了……三杯了对不对?”
“对……”孟引桢声音拉长,仿佛和他的耐心一样漫长,接着又倒了第四杯。
他和尹漱单独两人喝过无数次酒,对于她的酒量自然了如指掌,四小杯白酒,他能一口闷的量,却能直接将她放倒。
不过第四杯闻樵眼疾手快,夺了过去,给直接倒了,有些不解地问:“怎么灌自己酒……”
“烦得很……”
这句话没有主语,闻樵却下意识地归结为自己,他肉眼可见地蔫了下去,酒杯被他放回桌面,动作缓慢得像一声哀怨的叹息。
“别管我……”尹漱话语几分任性,给自己重倒一杯,仰头喝下,接着颤悠悠地站起来,往一旁的小房间走去,伸向她的两双手都被她不留情面地用力打开。
孟引桢无所谓,甚至闻樵按捺不住去给她盖毯子,他都维持住了镇定。
闻樵很快又坐了回来,不过坐的是属于尹漱的位置,如此,和孟引桢就是邻座了。
他状似无意地把自己的手机大剌剌地往桌上一摆,孟引桢无意识地扭头一瞥,神情立马阴沉了几分。
小房间的门稍留了一条缝,刚好能看到尹漱的脸,毕竟喝醉了酒,门外的人得时刻关注她的状况。
孟引桢确认她闭眼睡得昏沉,才质问道:“你疯了?这张照片能这么放出来吗?”
“自然不能,不过给你看看是可以的……你之前看过的呀,不过我还有更刺激的……”
闻樵目露凶光地盯着孟引桢,手上也没停,毫无餐桌礼仪地往杯中倒酒,洒的到处都是。
“你……”
孟引桢今天坚持了这么久,终于忍不住了,他一把掐住闻樵的脖子,眼睛瞬间充血,“你也要像你弟弟一样,拿这些龌龊事,害她痛苦吗?”
闻樵一点不挣扎,反倒轻松地说:“害她痛苦?你难道没害她吗?你敢说你当初包养她时,也和现在一样体贴入微,爱她入骨吗?”
“人不能忘本,忘了,不妨就让我来提醒你一下!”
闻樵说着一把拽下孟引桢的手,并补充道:“我手里的东西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却是个试金石,你猜我要是把它捅到你父母那里,尹漱和你还会如现在一样幸福吗?”
“不管是什么!我都不会……”孟引桢厉声呵斥,想让闻樵死了这条心。
他却慢悠悠地截住他的话,说:“我知道,你想说不管是什么,你都不会离开她,可是啊可是,你有没有想过,那东西一旦出现,凭尹漱的性子,绝不会继续留在你身边,因为……”
因为她爱你。
她爱你啊……
闻樵在心里默念出这句话,恍惚间竟觉得耳边有压抑的哭声在回荡,应该是他自己在哭吧……
细细想来,自己应该是她把人生这个歌单随机播放一辈子也轮不到的一首哀歌吧?
闻樵挑眉,收了声,他眼眶泛酸,将孟引桢的惶恐不安尽收眼底。
待欣赏够了,才又压低声,睥睨着孟引桢说:“你我是朋友又怎样!你们恩爱有加,心有灵犀又怎样!我告诉你孟引桢,一个情字,不,都不用情,哪怕是尹漱的一根头发丝,只要被我拿捏在手中了,你就注定拿我没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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