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头在炕上一直坐到后半夜，其他人困的东倒西歪的也不敢提议去睡觉。
直到沈利民坐在炕沿上一个不小心，打瞌睡跪到了地上，沈老头才阴沉着脸发话：“睡觉吧！明天早上早点儿起来。”
众人如临大赦，赶忙走的走，铺炕的铺炕。
一直到躺下了，沈老头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今年的年三十没人到沈家来拜年？
难道是因为看到自家老婆子瘫在炕上不能动，觉得他沈家落魄了？
还是因为沈家出了一个不孝子孙沈四月，从而影响了他沈家的名声？
这两个想法翻来覆去的在沈老头的脑海中滚动。
最后，沈老头还是觉得大概率是因为沈四月的缘故，才让村里人不愿意跟他来往了。
想到小东屋那个孽种，沈老头心中早已熄灭的怒火又升腾起来。
他本以为把沈四月赶出去，早晚有一天那个死妮子会哭天抹泪的求着他让她回来！
亦或是脱离沈家后，她在村里寸步难行！
现在沈四月会不会寸步难行暂且不知道，但沈家因她坏了名声，却是肯定的了。
他这一辈子，其它的他不甚在意，唯独想留个好名声。
现在沈四月断了他这一点念想，如何能不让沈老头记恨？
还有她分出去的粮食，沈老头也有些后悔了。
他十分不想承认，当初答应分给沈四月那么多粮食，其实是被沈四月的狠厉给吓着了。
那时候只想把这座瘟神给送出去，却没想到那之后的日子里，全家人都跟着喝稀的饿肚子。
他们老沈家，把沈四月一把屎一把尿的喂养到这么大，一分钱没收回来不说，还被她给搞臭了名声，沈老头越想越不甘心。
他猛地睁开了双眼，盯着黑漆漆的屋顶，心里的主意一个接一个的冒了出来。
无论如何，也要在沈四月搬出沈家之前，从她身上讨点儿利息回来，好弥补一下沈家对她的养育之恩。
也不知道想了多久，沈老头只觉得迷迷糊糊的刚睡着，身边的人就起来了。
初一不能睡懒觉，不然被拜年的堵在被窝里，那可是会让人笑话一整年。
不论众人多困，还是摸着黑将屋里都收拾整齐。
就着年三十剩的一些菜，煮了一顿干饭，凑合着吃了一顿。
接下来就要挨家挨户的去拜年了。
男人们按资排辈找跟自己一个辈分的男人三五成群的一起去拜年。
女人也是如此。
沈老头因为年纪比较大，已经不用出去拜年了。
一波一波的人来沈家，拱手对着沈老头说拜年嗑儿，沈老头点头笑呵呵的回应着“好好好，你们也好好的......”
看似其乐融融的画面，其实沈老头的心里还是有些落寞。
如果他沈家在村里是个大姓，那这些来给自己拜年的小年轻们，如何会拱个手就完了？
怎么也得跪下磕个头才算是礼数周全啊！
不过人总得往好处想。
老大家有两个儿子，等以后再让老三两口子多生几个儿子，那过个几十年，他们老沈家在东梁村也不是独一户了。
沈家人出去拜年，胡丽丽也没在在沈家闲着。
她去找了另外四个知青，然后五个人一起去给村长家拜了年。
一直到太阳升起老高了，出去拜年的才拜陆陆续续回来了。
一到家，李小琴就赶忙给自己倒了碗热水。
“哎呀我的天，可累死我了，你们东梁村比我们村可大多了。”
李小琴作为刚成亲的新媳妇，这第一个新年势必要挨家挨户的露个面拜个年。
王慧莲领着她，把整个东梁村都走了一遍。
把个李小琴累的，说话说的嗓子都要哑了。
王慧莲也累够呛，坐在炕上直捶腿：“你就知足吧，你这还有我领着呢，我当初刚成亲的时候，一个认识的都没有。”
“去拜年，很多见面我都不知道管人家叫啥！可是闹了不少笑话呢！”
李小琴知道今天多亏了王慧莲，第一次真心实意的对她道了谢：“今个儿多谢大嫂了，没你我也得闹笑话！”
得一句李小琴的感谢可不容易，王慧莲竟然觉得有些美滋滋的。
上午拜完了年，男人们几乎都没回自己家，不是去串门了，就是去耍牌了。
别看冬天的时候也有人去玩，但说到底也是偷偷摸摸的。
但过了年就不一样了，男人们可以光明正大的去耍牌了。
最后一次还是成亲前玩的那一次的沈秋树，早就按耐不住了，一拜完年，就溜去了二狗子家。
此时的二狗子家，已经可以用人挤人来形容了。
沈秋树站在人群后方，根本挤不进去。
这把他给急得，今天他可是光明正大的拿着钱来玩的。
别看之前沈老头因为他耍钱的事恨不得抽他，可从初一到初五这几天，男人要是想玩，家里人却不会阻止。
女人们也是三三两两的出去串门唠嗑。
年轻小媳妇们，只有今天一天时间可以啥也不干，想去谁家去谁家。
所以不多时，沈家的炕头上也坐了几个同村的妇女。
她们来沈家，也是因为沈家住了一个最漂亮的女知青。
村里人对胡丽丽特别好奇，不知道沈家从这个一看就是家庭条件好的女知青身上得着什么便宜了？
听人说起这个，王慧莲是一肚子苦水，她一拍大腿，脸上那个后悔：“哎哟，可别说了，我怕说出来你们都不信哦！”
“昨晚上的年夜饭，那眼珠子恨不得扎菜盆子里去，可着劲儿的挑肉吃。”
“说实话，就她这没出息样，我真是一点儿没看出来有个城里人的样儿！”
来串门的有一个妇女不信：“我听我老婶儿说，那个叫李建文的，给她家过年买了二斤肉呢，你家这个没表示表示？”
王慧莲嘴一撇，心里对胡丽丽拿的那什么破肠一点儿都不满意，所以刚想张嘴说没有，就被旁边的李小琴给打断了。
“胡知青也给我们填了一个菜，叫红肠，说是肉做的，咱也没吃过，实在吃不出来是用啥肉做的！”
王慧莲被截了胡，心里有些不满，不过李小琴说的也是事实，她也反驳不了。
李小琴偷偷瞅了王慧莲一眼，她就知道这个人想在这上面撒谎。
李小琴心里很不屑她这种心思，想埋汰人也得自己站的住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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