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瘦小的男孩从褚黎霜面前跑过，身后紧紧追着一群家丁奴仆。
这些人的装束褚黎霜再熟悉不过了，这不就是褚家的那群狗腿子吗？
不用猜褚黎霜也知道，男孩正是幼年楚冥悠，那张脸与现在相比就是等比例缩小了，小小年纪就一副稳重老沉模样。
只是在看向手中的糖葫芦时，男孩脸上才露出了他那个年纪该有的开心与满足。
男孩终究跑不过家丁，很快就被抓住扔在了地上，糖葫芦滚到地上很快变成了黑色。
无数只脚落在楚冥悠身上，他始终一声不吭，忍痛一点点爬到糖葫芦那里，用自己小小的身体死死护住。
褚黎霜额头青筋暴起，握着剑的手不停颤抖，最后忍无可忍，一剑劈向那些家丁。
然而黑剑并没有碰到那些人，眼前的场景再次变化。
男孩两眼乌黑肿胀，肿如猪头的脸见到墙角的小女孩后咧开大大的笑容，递出不知何时变成了艳红色的糖葫芦。
褚黎霜这才发现在破败的矮墙边还蹲着个表情痴傻的女孩，女孩目睹了刚才的一切，却始终无动于衷。
“我不要，脏的，坏冥悠，臭冥悠！”
女孩哭闹着，打掉了面前的糖葫芦。
男孩的手僵在半空，愣愣看着再次沾灰的糖葫芦。
看到这一幕，褚黎霜的心刺痛了一下，久远的的记忆浮现在脑海中，与之类似的场景在七年内上演了无数遍。
楚冥悠自己还是一个孩子，却装出老沉模样，默默承受褚黎霜的无理取闹，吃了多少苦才将褚黎霜养大。
褚黎霜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在异世时年幼的自己孤苦无依，在孤儿院那几年根本抢不过其他小孩，每次只能捡掉在地上的馒头或者米粒吃，那时候哪里管得了脏不脏，只知道不吃就会饿肚子。
这里的褚黎霜多幸运啊，没了父母却还有一个死心塌地的小护卫，虽然痴傻，好歹没饿肚子。
褚黎霜静静看着这一幕，任凭心中的羡慕与谴责疯狂滋生，最后归于平静。如今她和她融为一体，楚冥悠成了她的小护卫，褚黎霜可做不出那种无理的事情。
因为淋过雨，所以褚黎霜知道楚冥悠的艰辛。
然而女孩竟然得寸进尺，猛然起身推到楚冥悠后，对着楚冥悠左右开弓。
她怎么可以？楚冥悠被打的时候，女孩在旁边看着就算了，如今怎么能打他？！
拳头到肉的声音不绝于耳，褚黎霜脑袋一阵晕眩，她仔细过滤着脑中的记忆，一遍又一遍，没有！没有！她没做过这样的事情！这不是她！
在楚冥悠即将断气时，愤然暴起，一脚踢向女孩。
褚黎霜本以为踢不到她，心里愤懑不已，却不曾想她只是轻轻一脚，女孩就飞了起来，砸倒旁边的矮墙，女孩没有丁点修为就这样断了气。
看着从女孩口鼻中流出殷红的鲜血，褚黎霜头脑发沉，心不自觉落到了谷底，她杀了曾经的自己。
这样的想法一出现在脑海里，褚黎霜便觉得五脏六腑开始剧烈疼痛起来，似乎有液体从她的口鼻中流了出来。
褚黎霜摇了摇头，似要将脑海里这样的想法甩出去。
死的不是她，她不会这样对楚冥悠。
褚黎霜越发肯定，虽然她没有经历过，但她获得的记忆里，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的事情。记忆里的女孩没有能力且痴傻，养成了胆小自卑的性格，绝不会对唯一照顾她的人大打出手。
心中的想法越发坚定后，身体上的疼痛也慢慢消失了。
“啊！！！”
一声惨叫将褚黎霜拉回现实。
褚黎霜回头就看到不知从哪里冒出了一个炼气一层的自己，此刻正坐在楚冥悠身上，一拳又一拳。
楚冥悠的头早已陷进地里，还在不停惨叫着。
褚黎霜目眦欲裂，自从肯定了出现的人不是自己后，她就恨不得将这些人碎尸万段，楚冥悠已经是她护着的人了，就算虚影幻想都不行。
手中黑剑直直刺向冒牌货的背心，然而冒牌货却十分机敏，在长剑距她还有一点距离时，反手挡下了攻击。
冒牌货踩着楚冥悠的身体站了起来，灼灼桃花眼里流露着骇人的杀意。
褚黎霜仿佛被施了定身术一般，完全忘了反应。
虽然这张脸和前世有些区别，但褚黎霜还是一眼认了出来，这就是十二三岁的自己啊。
也就是说，这张脸和现在的自己完全一模一样。
在没有看清脸之前，褚黎霜还能说服自己，这就是个冒牌货，她完全可以毫不留情地杀了她。
然而面前这人，不仅脸和她一模一样，就连下意识的小动作都一样。
每当褚黎霜无聊或是紧张时，左手的食指会下意识摩挲大拇指的指甲尖。她自己发现还是因为大拇指的指甲总是长得比其他的慢些。
此刻面前这人，眼睛死死盯着褚黎霜，右手拿着一模一样的黑剑，因为衣袖过短露出的左手垂在身侧，正有规律摩挲着。
褚黎霜还在纠结要不要动手，对面的人已经举着剑砍了过来，一招一式完全和褚黎霜一样。
炼气一层对褚黎霜造不成多大伤害，褚黎霜轻松就挡下了。
她不再纠结，无论对面的那人是真的还是虚幻的，真正的褚黎霜只能是她一人。
褚黎霜深吸一口气，长剑刺进了冒牌货心口。
冒牌货倒下了，可是眼睛依然看着褚黎霜，嘴角缓缓上扬，鲜红的血液留下长长一条痕迹。
这场面实在有些毛骨悚然。
褚黎霜直接别过头，查看起楚冥悠的情况。
忽然间，黑剑裹挟着凌厉的风声从褚黎霜头顶飞过。
若不是褚黎霜突然蹲下，她大概率已经脑袋开花了。
褚黎霜迅速拿起黑剑，击落攻击自己的黑剑，随后握在手中，这才转身看去。
地上炼气一层的冒牌货已经不见了，继而出现的是炼气二层的。
褚黎霜心中有一丝不好的预感，但有了前面的经历，心中早已不受影响，每次出剑都干脆果断。
然而再次出现的炼气四层的冒牌货不是一个，而是四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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