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堤喀的讲述，晋端仪面色也渐渐发青，他沉沉喝道：“够了！”
堤喀摇摇头，继续说道：“还没到精彩的地方呢。虽然投资给你带来了巨大的利益，但那怎么能满足你的胃口呢？而且，你从那家雇佣军公司学到了不少东西——只需要囚禁、洗脑、断绝社会关系、摆在面前的利益，就能把人变成唯你是从的狗。但你可是名校毕业的高材生，比起那些大老粗的打打杀杀，你选择了更体面的方式，也就是建立了大名鼎鼎的Ace capital，我们常说的艾斯资本风险管控公司。
“作为金融系的全奖获得者，你为自己想到这个主意感到无比自豪吧？”
晋端仪喘着粗气大吼：“闭嘴！云声，你就任由她胡说八道吗？！”
感受到无数视线落在自己身上，晋云声勾起完美的微笑，朝堤喀柔声道：“堤喀小姐，可以请您保守他的秘密吗？”
堤喀故作思考地沉吟了一会儿，遗憾地叹了一声：“不行哦。”
“堂哥，你听到了，我无能为力。”晋云声跟着轻叹，仿佛遭遇了什么巨大的难题。寻望忍不住无声地笑了起来。
晋端仪暴跳如雷，还想吼什么，格里芬蓦地站起来，竟和吊起来的他差不多高，高大的男人直视着他的眼睛，声音如从深谷中传来：“安静，不然就去死。”
这甚至称不上是威胁，他的语气听上去只不过是最普通的陈述句，没有人能怀疑他真的会痛下杀手，或许对他而言，杀个人就和呼吸一样简单和自然。
晋端仪额头沁出冷汗，牙齿打颤，不敢再说话。
“刚刚说到哪儿了？”堤喀摇头晃脑片刻，一拍掌，清澈的嗓音在大厅流淌“啊，Ace capital。这家公司号称可以帮助人们理财，还打出和中央银行合作的旗号，吸引了不少人来投资，也的确有人赚了一大笔钱回去。”
寻望听明白了：“但其实他们赚到的钱，不过是后来人交的钱。等没有新人被吸纳时，就没人能拿到钱了。”
他倒是没想到晋端仪还琢磨出了庞氏骗局。在这个世界，商业的运作模式还很基础，比如他先前所处的社会，股票在十七世纪就已经崭露头角，但迷雾大陆还尚未有任何概念。不过寻望也能理解，这是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末世与现代秩序共存，很难以寻常的理念去归纳。
堤喀点点头，“有钱上供给这么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公司来理财的人终归是少数，于是我们的晋大少爷，又想出一个方法。他吸纳了几名对他忠心耿耿的属下，建立起一个金字塔式的阶级架构，并研制出一款理财产品，让属下们去拉会员。每名会员加入公司必须要交两千块购买产品，然后每拉入一名会员就能拿到一百块的提成。拉到二十个人就能当经理。”
“……传销啊。”寻望抽了抽唇角，心道晋端仪还真是什么都不落下。
“他把人派去那家私立雇佣军公司交流学习，回来后沿用他们的方法，对拉来的人进行囚禁和洗脑，拒不听从的人就采用暴力，光是在他们各个销售点被活活打死的人就多达五十多个。
“最后，我们的Ace capital吸纳了近一万名会员，敛财十多个亿，无数个刚够温饱的家庭沦落到沿街乞讨、出卖器官，无数人被亲戚朋友骗得倾家荡产选择自杀，那些从窝点里逃生的幸运儿个个儿被折磨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闹得民声鼎沸无人加入了这家公司才匆匆关门。其中几个高层倒是被抓去了执法庭审判行刑，但它的创立者，晋端仪大少爷，却连名字都被藏得严严实实，还能去学校领奖毕业，接着在家族企业身居高位。”
堤喀两手托着下巴，似笑非笑地道：“你还记得你在毕业典礼的演讲吗？你说，‘我有过一次很有趣的金融游戏’。我也很好奇，快十年过去了，你还觉得有趣吗？”
“原来是你……”别人还没说话，黄疤竟第一个开口。他扭过头，恨恨地看向晋端仪的方向，眼里如同淬了毒。
在场许多人都震惊地看向头晕目眩的晋端仪。艾斯资本的事当初闹得很大，但有人被抓后就没人再关注，谁也没想到它最大的领头人是晋端仪。要知道，晋端仪在各大家族里都是经常作为“别人家的小孩”被提起的。在晋云声绽放光彩前，他可以说是晋家的代言人之一。
寻望此时也能确认，堤喀指的这张牌是A。
他心中隐隐有一个猜测，不过要等接下来的几轮来验证。
故事说完，寻望想了想，加了五十万筹码。按他的计算，他现在手里的牌可能是9和4，而公共牌是2、6和A。他获胜的几率微乎其微。
堤喀跟着压了50w，同时说道：“我要加注晋端仪的肋骨，你没意见吧？”
她看向的方向是晋云声。
晋端仪猛地抬头，流露出祈求的目光。
“Leander，可以帮帮他吗？”晋云声缓缓对寻望道。
不知为何，寻望觉得他念这个名字时和任何人都不一样，他耳朵甚至仿佛麻酥酥地过了一阵电流。
寻望捏紧了筹码，等这股不自然过去才说道：“我加注他的自由。”
晋端仪长长呼出一口气。
等加注完毕，归泓发出一张转牌，接着两人又加了一轮注，归泓抽出最后一张公共牌。
堤喀葱白的指尖在桌面上点动，长长的指甲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期待地看着戴着面具的少年，从始至终这个人就连姿势都没怎么变过，好像一切都尽在掌握。
寻望加了50万筹码。
堤喀眨眨眼，放了五十万，接着又放了两百万。
“……”寻望心中迅速计算，他过了两分钟才跟着放了两百万筹码。
堤喀不认同地摇头：“是不是太冲动了？我是你的话会弃牌哦。”
“可惜你不是我。”
寻望淡道。
两人下注结束，归泓把他们的牌挪到自己面前，用他们看不到的角度掀起来，他的表情保持不动，但寻望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丝可惜。
归泓看着寻望的9和4，又看了一眼堤喀的2和4，最后看了一眼五张公共牌“2、6、A、3、q”，无奈宣布：“堤喀小姐赢。”
按照规矩，他不能说双方用什么牌型赢，从根子上杜绝他们猜到牌。
寻望拖长了语气道：“不好意思了，晋先生。”
“你是不是故意的！”晋端仪歇斯底里。
“没有人会故意输，”寻望语带笑意地看着他被缓缓放下来“除非有好戏登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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