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你们华夏还有句古话，叫客随主便，在我们德国土地上，你们应该遵循我们的习惯。”乌德眨巴着眼睛，传递着男人都懂的信号。
祁同伟摆摆手，婉拒道:“谢谢您的好意，身为华夏公职人员，我必须时刻记住自己的身份和责任，况且我有我深爱的妻子，我必须对她忠诚。”
乌德恍然，“哦，非常抱歉，你是个好丈夫。”举起酒杯，“祁，那咱们喝酒。”
“干杯。”
……
晚宴结束，回程的车上，田封义半做商讨半做过来人指点说:
“同伟，你今天这个拒绝有点生硬，真怕会给对方留下一个不好的印象啊。”
祁同伟似笑非笑的看了田封义一眼，“是不好的印象，还是坏了你田大市长的好事啊。
你该不会真想和那几个德国贵妇探讨一下宇宙奥妙，人类起源吧。”
田封义羞恼道:“瞎...瞎说什么，我只不过顾及这个...这个国家之间的政治友谊，你把我想成什么样的人了。”
祁同伟几分揶揄几分正色道:“政治友谊也没有必要以牺牲色相为代价吧。
这要是让汉江的同志们，还有嫂子知道，还不得大骂我这个考察团团长，拉皮条，把自己的同志当成政治牺牲品。”
田封义没听出祁同伟的揶揄，很认真的，“话也不能这么说，自古牺牲多壮志嘛。
有时候为了革命的成功，为了地方发展，牺牲一下也不是不行嘛。”
祁同伟冷冷一笑，“封义同志，这种牺牲可不值得。
要是传回国内，民众才不会相信你是为了地方，为了革命，只会认为你田大市长没有原则，没有底线，辜负党和人民的信任。”
这下田封义听出了祁同伟的不喜，讪讪回道:“我就是这么一说，又不是真想干点什么。”
“最好也别说，影响不好。”
祁同伟丢下一句话，往座位上一靠，闭目养起神来。
田封义看着祁同伟的侧脸，欲言又止，最后化作一声叹息的看向窗外。
车窗外，光影织梦。
玛丽亚广场的钟楼刺破夜幕，滴答声在古老与现代在光影中缱绻。
沿途可见教堂、广场和公园的夜景，在灯光映衬下更显独特魅力。
田封义却没有心情看这些风景，而是在心中暗骂:这个祁同伟，真是油盐不进。
谁国外考察，不放肆一回，要不然争破头是为了什么？
想了想，又拍醒祁同伟，“哎，同伟，我看了慕尼黑给咱们安排的行程，每天四点多就结束了，咱们是不是给团员们准备点活动。比如听个音乐会，看看电影什么的。”
祁同伟睁开眼睛，沉吟道:“那安全怎么保障？
还有这思想，最近几年多少借着考察之名留在国外的案例不在少数，出了事谁负责？”
田封义却道:“其实这也不能全怪他们，这人啊，没接触过的东西，就容易被勾了魂。
要是咱们国家也富裕起来了，你说他们能跑？
所以，为了杜绝这种事情发生在咱们汉江，我提议啊，趁着这次机会，也让大家多看看，多了解了解这些欧美国家的人文风俗，涨涨世面。
当然了，这个看，一定要带着批判的目光去看，带着辩证的想法去体验，以揭露资本主义弊端为主要目的。
咱们总说资本家如何如何，却谁都没见过，空谈误国嘛，你说是不是。
你要是担心出问题，这样，真出什么事我来负责行不行。”
祁同伟没敢立马答应，异国他乡，一出事就不是小事，因为他们无法像在汉江，在北山，随手就能压下去。
见祁同伟不说话，田封义不依不饶起来，“哎，同伟，你同不同意，倒是给个话啊。
总不能让我这个常务副团长，赞助商，一点权力都没有吧。
就算我这个常务副团长没有权力，那咱们是不是也该讲讲民主，讲讲政治，听听大家伙的意见？”
田封义扯到了民主，祁同伟也不好一意孤行。
“好吧，明天下午参观结束回来后，召开一个专题会议，研究一下吧。”
“行。”
回到酒店，田封义借着几分酒意找来其他几位副厅，正处级的副团长，提前商量——关于增加当地人文考察事宜。
众人心知肚明，这是借机游玩，但没人傻乎乎去点破。
“这是我费了九牛二虎才说服同伟同志同意，征询众人意见。
你们先别急着休息，也跟下面的人说一说，有什么想法什么意见，明天畅所欲言提出来。”
几位副团长自然表示支持。
第二天，所有人都知道下午会研究工作之余给大家放松的议题。
而且还知道这次机会得之不易，是田封义市长极力争取来的，一时无论是各省直部门派来的，还是兄弟市的领导干部，都对田封义的感激不已。
大家出国考察，不就是为了镀金外加公费游玩嘛，要是天天待在酒店算什么回事？坐牢吗？
“瞧瞧，还是人田市长会体贴人。”
“那是，文山上下谁不念田市长好，别看文山市经济欠发达，可在文山工作的同志福利待遇比咱们很多兄弟市都要好的多。”
“是啊，像咱们，想提拔，有了资历还要等位置，有位置还要找关系，人文山呢，直接就给你安排了，我听说人一个局可以配备八个副局，一个镇配九个副镇长，只要你资历够了，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人就给你提上来。”
“是是是，这我也听过，我还听说啊。这次考察费用都是文山承担的。”
“真的？”
“当然是真的！”
“田市长大义啊！”
...
从北山的同志那收到团员的议论，秘书王文杰大惊，忙向祁同伟汇报了这一情况。
“领导，这田市长是什么意思？收买人心吗？简直无组织，无纪律。”王文杰愤慨道。
祁同伟摆了摆手，不在意道:“他要收买就收买吧，说的也没错嘛，咱们这桌酒席是人家出钱办的，总得让人家收点人情债吧。”
昨天他也想通了，堵不如疏，他担心归担心，这潜规则还是得遵守。
哪个考察团出去考察不夹带私货的，自己要是阻止，反倒成了坏人。
而且除了北山的同志，其他团员的身份并不简单，背靠的都是各省直单位，各兄弟市，人均科级干部起步，副厅两个，处级干部二十来个。
他要是搞得难看，搞不好会树立一大票敌人。
不如做个顺手人情，让田封义去收买人心，他这个团长，也不至于遭人记恨不是。
不过，既然要收买人心，要获得好处，那就得承担相应的责任。
万一出了事，让田封义来背这个责任，正好。
至于这群人的人心，对他毫无作用，他哪有时间和这些大多数为处科级的干部打交道，他们后面的人还差不多。
当天，考察完几家国际上的着名企业，刚回酒店。田封义便迫不及待督促祁同伟。召开会议。
祁同伟说那就开吧。
会议室，众人落座，祁同伟轻咳了两声，讲明此次会议的主题。
“有同志呢，提议在考察之余给大家安排一点活动，放松放松。
对于这样的安排我个人是持反对意见的，并不是不想让大家出去转一转，领略一下各地的风土人情。
实在是为大家的安全考虑。
毕竟这不是国内，很多突发事件很可能是我们意想不到的，也处理不了的。
所以为了考察顺利，我是不建议增加这些额外活动，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况且酒店里也并不缺娱乐项目，什么棋牌，桌球，泳池，等等，完全能满足大家放松的目的。
但是，咱们国家一向倡导民主自由，我也不能搞一言堂，搞大家长。
既然大家有想法，那咱们就组织开个会，研究一下，大家有什么想法，有什么意见那就都说一说。”看了一眼众人，“谁先来？”
田封义道：“我先来吧，我先说说我的意见。
这次欧美之行，我们的考察任务很重，时间上也很紧，基本一个地方考察完就得接另外一个地方。
高强度的工作，劳逸结合很重要。
仅仅靠酒店这些休闲娱乐，我觉得很难达到一个不错的效果。
当然了，还有一个很客观的原因，也是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就是刚才祁市长所说的，大家都想长长见识，看看其他国家的风土人情。
咱们总说改革开放，总说走向世界，和世界接轨。
但不能光在经济上，产业上接轨，也得在生活上接轨嘛。
也要知道人家德国人的生活习惯，吃什么，喝什么，和咱们国家的区别在哪嘛。
再比如说我们都知道德国人好啤酒，要是咱们国家要生产一款啤酒，卖到德国来，咱们是不是先从对方的生活习惯，口味方面着手。
这个着手不是一份资料，一段录像就能了解的，他需要自己体会，自己去感受，对不对。
所以说这也是我说的很重要的原因，咱们的放松也不是瞎放松，也是有目的，有考察意义的。
在座很多人都是各部门重要培养的领导干部，你们在未来很可能是要为汉江的各方面发展指明道路，添砖加瓦，今天这些不起眼的考察，也很可能会为未来汉江的发展作出重要贡献。
所以我的意见是，在保障安全，不影响考察行程的前提上，根据时间安排，带领大家去体验一下当地的文化。”
话音未落，一位北山市的副团长立刻皱起眉头：“田市长，我们此行的主要目的是学习，您也说了，时间紧，任务重。
增加这些活动只怕会分散精力，最后得不偿失啊。”
田封义微微一笑，“所以我说了嘛，在不影响考察行程的前提下。
比如说这几天，计划咱们都是看的到的嘛，考察时间四点多就结束啊，我们按照人类最合适的休息时间，留足八个小时的睡眠时间。
到晚上十一点也还有近七个小时的自由时间，这段时间完全可以利用起来嘛。
适当的放松不仅能调节状态，还能增强团队凝聚力。
况且，国际大集团的管理经验中，也强调员工关怀与效率的平衡，我们不妨借鉴一下。”
说着，又看向祁同伟，他知道最终拍板还得是这位。
祁同伟眉头紧锁，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打着，显然内心仍在犹豫。
田封义见状，转向众人道：“大家怎么看？有什么意见都说一说嘛，祁市长不是说了嘛，我们是讲民主的。”
会议室里顿时响起低低的议论声，不少干部眼神中透出期待，就连北山市的团员也是如此。
这时，一个年轻干部站了出来，“我支持田市长的意见。”
像是信号，除了北山的团员，其他人接二连三的站了出来，支持田封义的想法。
祁同伟环顾四周，深吸一口气，终于“松口”：“好吧，既然大家意愿如此强烈，那就按田市长的意见，在不影响工作的前提下，进行一些放松活动。
具体安排，就由田市长负责。
不过我最后还要强调一点，活动一定要合法合规，还要保证安全纪律，这一点，田市长，你一定要做好监督。”
众人顿时欢呼起来。
田封义笑道:“是，我一定协调好时间，绝对不耽误正事，也一定保证安全纪律。”
会议结束后，祁同伟面色严肃的离开了。
田封义则被那群团员给围了起来，追捧着。
次日，众人先高效完成了大集团的考察学习，随后在田封义的带领下前往了一处当地有名的啤酒馆。
田封义想要邀请祁同伟，祁同伟拒绝了，有这时间，还不如和梁璐温存一下，去约见一下当地名流，参加几场高级别的晚会。
阶级是什么，你所谓的各种生活，其实不过是人家刻意制造的东西。
就比如说德国最着名的啤酒节，不过是在上层的刻意引导下的产物，拉动内需，释放民众情绪的东西。
看透本质，很多东西就变得毫无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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