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江,省委大院。
曲正平一大早敲响了裴一泓的办公室,准备探探口风。
自己的前秘书李永保已经进去了两天。
这两天他很谨慎,动用了很多手段,才了解了一点情况。
目前情况还算乐观,被带走的红旗粮库负责人,只交代了前几任负责人,对李永保的事回答一直是六字诀——不知道,不清楚。
想来这群人也顾虑到他,毕竟李永保背后站着自己,拖下李永保对他们的罪名有没有减轻,还未可知,但对自己的结局肯定是不会太好,至少这点可以确定。
所以在有这层顾虑下,没人敢开口。
这也是一种很常见的政治状态。
秘书领进门,汇报了一下。
裴一泓这才伏案的脸抬了起来,面无表情,似乎对曲正平的到来没有任何情绪变动。
不知道是早已猜到了,还是因为李永保的事感官变差。
“啊,是正平啊,坐坐坐,你来的正好,我有事和你说。”
曲正平心思百转,猜测肯定是跟李永保有关。
曲正平坐下,“裴书记,您说。”
裴一泓正了正身形,向前倾出,两只大手舒展的在宽大的办公桌轻轻按了按,好像有些难以启齿。
“正平,你得有心理准备,这个消息,对你来说可能不太好。”
见裴一泓如此正色,曲正平心头一紧,但还是强装镇定的笑了笑,“是我那个秘书的事吧,怎么,上面要停我的职?”
这是曲正平心中最坏的打算,虽然在很多事情上他并没有直接参与,但不参与不代表没关系。
不管怎么说,他享受了李永保犯错带来的利益。
甚至因为这份利益,他爬到了省委常委,常务副省长的位置上。
裴一泓摆了摆手,“不是,他的问题,虽然很严重,但还不到影响你的程度,我说的是你妻子,张茗杰同志。”
曲正平脸色一僵,“她怎么了?”
裴一泓说:“几天前,纪委收到一封匿名举报信,举报信上列举了一些关于你妻子和李永保借助职务之便,大肆贪污敛财的问题。
这几天,经过纪委同志的调查核实,已经基本确定事实属实,所以,待会纪委人员就会采取措施。
我现在既是通知你,也是代表中央和省委对你进行谈话,关于你妻子的问题,你知道多少?”
曲正平心中警铃大作。
他听出裴一泓的暗示,这是给自己坦白的机会。
不过他也明白,纪委大概是调查出问题跟自己关系不大,否则裴一泓绝没有这么好说话。
想通此结,曲正平暗暗放宽心,表情一副震惊模样。
“什么!?我真没想到,他们…他们竟然干出这种事!”
裴一泓默不作声,静静的看着对方表演。
没想到,就意味着不知道,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他不清楚,他是省委书记,掌控大局,不会以任何主观意识去看待任何人,任何问题。
曲正平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表演,“事到如今,裴书记,我也就不瞒您了。
其实,我与妻子的感情早已出现了裂痕,虽然我们仍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却早已形同陌路。
说句让人耻笑的话,夫妻生活好几年前就没了。
要不是因为顾及影响和女儿,我早就和她离了。
而且我们的工作性质,您也知道,平时聚少离多。
因此,对于她的所作所为,我确实不太了解。
当然了,这些我说没什么用,还得请中央同志和省委调查。
我会全力配合组织的调查工作,并对我所说的一切承担任何责任。”
裴一泓点点头,曲正平说的情况和他们省委调查的结果基本没多大出入,要不然他也不会只进行谈话。
像曲正平这样的情况,并不少见。
很多领导干部自身还算比较正直,但架不住身边的人贪,最终导致深陷泥潭,无法自拔。
“正平同志,省委对你的还是充分信任的,不过鉴于目前情况,接下来你的一些重要工作都要暂停一下。”
“这算停职吗?”
“不算,只是谨慎起见,日常工作你还是可以照旧,不过最好向安邦同志多做汇报,这也是保护你。”
曲正平一脸感激,“是,裴书记,我明白了。”
“行,你去吧。”
曲正平告辞离开。
走出裴一泓办公室,曲正平脸色如常的回到了自己省政府。
一路上,他一直在揣摩着裴一泓的话。
有人检举他,哦,不对,应该是有人检举了他的妻子和前秘书。
当然,冲谁来的,谁都心知肚明。
好在他的身上是干净的,那人想扳倒他没那么容易。
不过自己的秘书,肯定是捞不出来了。
这是个新情况,他要传递给自己的秘书。
不是他不救,实在是变化之快,让他所料未及。
……
省纪委留置室。
转瞬间,李永保已在俗称的“软包房”中度过了三日。
这短短的三天,让李永保那曾经满是自信的面容失去了从容与淡然。
他向来习惯掌控一切,然而此刻,他第一次有了孙行者被困于如来佛掌心之中的感觉。
在这里,他变成了聋子、瞎子,哑巴。
外界片叶信息都无法传递进来,让他知晓,而他想要传达的示警更加无法开口,这三天,他能自由自在说过的话甚至不超过三句。
这简直是地狱,权力的地狱。
任何在外权势滔天的人,到了这里,都会剥夺身上的一切荣誉,一切头衔,一切权力,变成一个普通人。
连农民都比不上的普通人。
毕竟,农民尚能自主决定何时耕作,何时休息。
可他连一个关灯睡觉都满足不了,因为他必须时刻暴露在监控里。
以前总是听人说这个地方如何如何恐怖,除了极个别人,大多数人甚至呆不了一周。
当时他嗤之以鼻。
他认为,没有暴力的迫害,仅凭一个房间根本带来不了多少压力。
但直到真正身处这个空间他才知道这里的可怕,是触及灵魂的。
因为你再也无法掌控你的命运,你的身体,你的一切。
你会迫切的想与人交流,想出去,看看太阳,看看白云,呼吸新鲜的空气。
即便是短暂的一刻,你都会愿意付出所有的代价。
思想混沌着,李永保被人拍醒。
“吃饭。”看守的年轻人略显疲惫的拿来饭菜。
理论上,这间房间不是李永保一个人被留置,还有两个人。
那两个是二十四小时看护他的,在某种意义上,他们和被留置没什么区别。
李永保享受着什么样的“待遇”,他们也就是享受着什么样的待遇。
在这样的空间,自由是不存在的——包括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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