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认真说起来。
进入仕途这么多年。
除了早年在基层工作的时候。
周扬一大家子人其实一直都是聚少离多，难得一家团圆。
所以这一次借着闺女丫丫结婚的日子把一家人凑到一起。
对周扬来说自然是一件难得的喜事。
不过对于周向军跟王爱萍这一对老夫妻来讲。
如今随着自身的年纪愈大。
儿孙环绕膝前的场景也让二老愈发地觉得自己所剩的时日不多了。
屋子里。
老夫妻俩异常难得地把儿子单独叫进来唠了一会儿家常。
从父母的话里话外。
周扬也能察觉得到父母心里的那种释然和对人生的看淡。
心里难免会多出丝丝的哀伤。
但是心里又无可奈何。
年纪越大，他越是经常性地频繁感慨这种事情。
一眨眼的功夫，父亲跟母亲也已经要80高龄了。
自己现在的地位不同，身份更是今非昔比。
实际上很多年前父母的保健问题已经没有了任何后顾之忧。
但是这又如何？
毕竟岁月流逝。
谁也挡不住时光的洗刷。
生老病死在所难免。
“爸，你不用说这些有的没的，一天到晚哪里那么多的感慨。”
“你跟我妈把身体养好了，自己照顾好了，这就是最大的任务。”
“其他的不说，争取多活几年，看看这盛世的风光。”
“再说了，丫丫和平平都还没结婚呢。”
“你们就不想看看他们生的孩子？”
见父亲已经把话说的如此明白。
甚至连一些身后事都考虑好了。
周扬的心情一下子也变得有些不太好。
嘴里说的话也难免有些急躁。
家里的几个长辈。
舅舅早逝。
舅妈是过了八十才走的。
于周扬自己而言。
父母如果能迈过八十这道坎。
委实会算得上是一件令人心里极为宽慰的事情。
只不过老人家都讲究这个问题。
这些日子。
他没少从母亲王爱萍嘴里听到类似于能活过八十就心满意足的话。
“我跟你妈哪里有这么多想法。”
“能过八十就不错了。”
“你舅舅的身体多好，连70都没到。”
“前些日子我跟你妈一直在商量这个事情，我们这辈子也值了。”
“我周向军没有其他的本事。”
“但是生了个好儿子，有个好儿媳。”
“有一对好孙儿孙女。”
“这辈子要说还有什么盼头，也就是平平和丫丫两个孩子结婚成家。”
“我跟你妈已经商量过了。”
“等平平结完婚，我们以后就留在东江什么地方都不去了。”
“你们将来有时间回去看看就回去看看。”
“没有时间就不要回去了，工作也忙。”
“前些日子勇子跟我们说将来你恐怕还要做……”
“我跟你妈能不能过到这一天还不好说。”
“但是真有这么一天的话，将来去了地下我周向军也是光宗耀祖了。”
听到周向军的话。
周扬也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虽然从内部的某些安排来看。
自己走到这一步是大概率事件。
但是老表王勇在父母面前说这种话也不太合适。
当然了。
在家里说一说当然没什么问题。
就怕传到外面去产生不好的影响。
迈出那一步哪里是随便都能说的那么简单。
……
夜幕降临。
靠在床上。
周扬脑子里想着白天父亲周向军的话，心里也在沉思。
老表王勇虽然只是一句无心之语。
说出来无非也是让父母安心。
但是这种话也不适合对父母说。
看来有时间是要跟老表打个招呼，有些话不能乱讲。
……
年前的最后两天。
周扬接到了萧林升打过来的私人电话。
如今他们两人的身份也好、地位也罢都非同小可。
私人通话在外人看来是极为神秘的。
同样也会令无数人心驰神往。
旁观者更是心里痒痒想知道通话的内容。
就譬如客厅里坐着的包括小舅子安晓峰一家。
还有岳父安宏宇等一众亲戚。
听到周扬口中喊出“萧书记好”的时候。
众人脸上的神情明显都是为之一愣。
随即就变得无比严肃和凝重。
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
一直等到周扬起身去了书房，这才狠狠地松了口气。
只不过心里无不是在感慨自家这个女婿（姐夫）的成长速度之快。
所能达到的地位之高。
就如同王勇跟周向军和王爱萍夫妻俩说的一般。
其实到了现在这一步。
官场上也好。
社会上也罢。
很多人都清楚今后周扬跟萧林升之间。
必然会有某种传承的关系。
只不过正如周扬自己所想，有些事情不能随便诉之于口而已。
……
“萧书记，以我之见。”
“年龄这个问题是有严格的组织程序规定的。”
“不管是我个人还是他们自己都无法越过这条红线。”
“能力固然有其重要性，但是无规矩不成方圆。”
“原则一旦打破了，那秩序必然就会变得很糟糕。”
“我个人认为我们不能开这个头。”
书房里。
萧林升简短的几句话之后。
周扬就明白了这一位的意思。
萧林升这一次给他打电话。
主要是询问关于一些人到岗的问题。
这里面就包括一些担任重要岗位的老人。
包括主持宣传工作的钱中立。
政法的柳茂。
天东的陈平等人。
其实关于到岗卸任的问题。
周扬曾经在担任副校长的那段时间内。
就曾经不止一次在内部的培训课程上讲过这个问题。
有些话虽然他说的很委婉。
但是意思却非常明确。
在他看来，到任退居二线也好，直接退出岗位也罢。
不管结果是什么。
但是最基本的原则都是不能打破的。
这一点是红线。
如今萧林升亲自打电话给他沟通这个事情。
意思其实也不复杂。
一方面是跟他统一思想和意见。
另一方面嘛则是跟周扬协调相关的人事安排。
“你有这个想法就好。”
“关于退出机制的问题是我们始终保持战斗力和纯洁性的重要保障。”
“肖巍然这一次提出了不少意见，回头你跟他沟通沟通。”
“这个问题年后还有很多工作都要有序地展开。”
“不要有思想包袱，关于人事方面的安排我是全力支持你的。”
“但是总体的原则一定要注意。”
“一个集体要长远发展，那就要尽可能多地团结各方形成合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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