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从枯燥的蒙学里临时拎出来的梁大海,一听说是要跟随张经纬上京城,高兴得差点一蹦三尺高,脸上乐开了花,仿佛终于从笼中放飞的小鸟。他屁颠屁颠地跑到张经纬面前,声音都带着雀跃:“少爷!您可算想起我来了!再读下去,我这脑袋瓜子非炸了不可!”
张经纬看着他这副模样,不禁莞尔,叮嘱道:“大海,此去京城,路途遥远,但也是开阔眼界的好机会。多看,多听,多学。尤其是你,方悦,” 他转向一同前来的方悦,“京畿之地的城防布局、营寨设置,与我等高阳小县截然不同,有机会定要留心观察,哪怕只学到一两分精髓,于我们高阳也是大有裨益。”
方悦面露难色,拱手道:“大人,京畿重地,戒备森严,我等平头百姓,哪能随意登上城墙观览啊?恐怕连靠近都难。”
张经纬拍了拍他的肩膀,鼓励道:“无妨,尽力即可。能看到多少算多少,能领会几分是几分。学问之道,本就不在贪多,而在求精、求透。即便只是在城外看看轮廓,观察一下城门守备、交通要道,亦能有所得。”
一旁的钱明看了看队伍,提醒道:“少爷,二狗还没回来,咱们……不等他了吗?”
张经纬摆摆手:“不等了,有你们在足够了。”
张十一上前禀报:“少爷,车马行李都已准备妥当,护卫也安排好了。咱们还得先去一趟云州城,接上太守大人一同出发。”
张经纬点头:“好,我知道了。” 他转身快步跑回内院居所,与皇甫灵道别。
见到皇甫灵,他收起在外人面前的随意,语气变得温柔:“灵妹,我此去京城,快则一月天,慢则两月便回。你在家要乖乖的,照顾好自己。若是觉得闷了,就回云州娘家住些日子,陪陪岳父大人,也好让他解解闷。”
皇甫灵替他整理了一下并不凌乱的衣襟,眼中带着不舍,轻声嘱咐:“知道了,你路上也要小心,注意安全,按时吃饭,莫要太过操劳。”
张经纬继续交代:“我把大勇带走了,家里的护卫暂时交由丁旭统领。若遇到什么难决之事,多与六叔商量,他经验老道,值得信赖。”
皇甫灵点头:“知道啦,你都说过一遍了。”
张经纬看着她,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与歉疚,忍不住伸手将她紧紧拥入怀中,在她耳边低语:“等我回来。”
皇甫灵将脸埋在他胸前,轻轻应了一声:“嗯。”
张经纬的目光越过皇甫灵的肩头,落在她身后静静站着的豆芽身上。豆芽低垂着眼睑,双手下意识地交叠在小腹前。张经纬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用只有他们三人能听清的音量,再次说道:“等我。”
豆芽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眼中情绪复杂,有担忧,有关切,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幽怨,她轻轻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道别完毕,张经纬深吸一口气,转身大步走出院门,对着早已等候的众人,朗声下令:
“出发!”
第一站,云州城。
车队抵达云州太守府时,太守刘延之早已官服整齐,在府门外等候多时了。只见府前空地上,整齐地停放着五辆大车,车上满载着特制的冰盒,里面正是此次要进献的贡品——两千份孟氏酸酪。负责此次押运安保的,是云州辎重营的一队精兵,为首的都尉,赫然便是宋子惇。
张经纬与刘延之等人连忙上前见礼:“老师!让您久等了。”“宋都尉?这次是你负责押送?”
宋子惇一身戎装,英武不凡,抱拳行礼,声音洪亮:“两位大人,末将奉将军之命,率本部弟兄,负责此次生辰贡品的押送事宜,确保贡品安全抵达京城!”
张经纬连忙回礼:“有劳宋都尉了。” 自打他与豆芽有了肌肤之亲后,每次面对宋庚父子,尤其是这位曾向豆芽提过亲的宋子惇,他心中总难免泛起一丝难以言喻的尴尬,目光有些闪烁。
刘延之似乎并未察觉弟子这细微的情绪变化,他的注意力放在了张经纬的着装上。他示意随从捧过一个锦盒,对张经纬道:“经纬,此去京城,参与陛下万寿节庆典,非同小可。我替你量身订制了一套礼服,你先试试是否合身。到了京城,人生地不熟,临时再找裁缝,只怕来不及,也难合规制,莫要因此失了礼数。”
这礼服乃是官员参与重大朝会、庆典时所穿的特定服饰,通常只有京畿地区官员及三品以上大员才会由朝廷统一颁赐。张经纬以七品县令之身获邀参加皇帝寿宴,实属殊遇,因此刘延之早早便私下为他精心准备了一套。
礼服主体是一件玄色镶深蓝边、绣有暗纹的宽大外袍,对襟设计,另配有一顶同色系、以轻质丝绸覆面、插有雉尾的儒冠。只需套在寻常官服之外,便能立刻提升庄重感,符合庆典礼仪。
张经纬心中感动,连忙道谢,在侍从的帮助下试穿起来。
刘延之端详着,满意地点点头:“嗯,看来我这眼光还行。我记得你之前身形尚显单薄,这次特意让人做大了一些,看来是正好,你这段日子倒是壮实了不少。”
张经纬活动了一下手脚,笑道:“很合适,老师费心了,不大不小,正正好。”
刘延之见他穿戴整齐,气度顿时增添了几分华贵与威仪,便问道:“可以出发了吗?”
张经纬躬身:“一切听老师安排。”
刘延之环视整装待发的车队和护卫,深吸一口气,扬声道:“出发!”
就在这时,钱明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凑到张经纬耳边小声提醒:“少爷,咱们……是不是把大掌柜给忘了?贾大勇好像还在大掌柜那边呢。”
张经纬一拍额头,恍然道:“是哦!瞧我这记性,光顾着酸酪,把昭宣给落下了……”
他话音未落,就听见一个带着几分戏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若是等张大人想起来,只怕黄花菜都凉了。好在高某腿脚尚算利索,自己寻过来了!”
众人回头,只见高颎不知何时已悄然来到车队旁,身边跟着的正是如同一尊铁塔般的贾大勇。高颎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显然对于被“遗忘”略有微词。
张经纬连忙笑着迎上去,打了个哈哈:“哈哈哈,哪能啊!我就是跟老师多说了两句话,正准备亲自去请昭宣你呢!你可是我北工集团的顶梁柱,此行京城,诸多商贸事宜还需仰仗你呢!”
高颎不再与他计较,转而向刘延之恭敬行礼:“学生高颎,见过太尊大人。”
刘延之有些意外:“高解元也要同去京城?”
高颎从容应答:“回太尊,学生确有些私事需往京城处理,早已在衙门备过案,取了路引。只是一直俗务缠身,未能成行。此次正好与两位大人同行,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刘延之捋须点头:“原来如此。无妨,即便路引过期也不怕,本官的官印随身带着,若是到了京城关卡需要补办手续,你来寻我便是。”
高颎再次躬身:“多谢太尊大人周全。”
一切就绪,人员齐整。刘延之目光扫过精神抖擞的队伍和满载贡品的车辆,终于再次下令,声音洪亮而坚定:
“出发!”
这一次,车队真正启程,带着云州的特产与众人的期望,踏上了前往京城的漫漫长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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