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的时候，孟卿禾特地邀请了桑钰一起。
这是第一次一群人心平气和地用饭。
用过饭之后，沈君陌给她时不时给她喂个饭后甜点，沈奕宸给她按摩，沈修远帮着倒茶，桑钰自告奋勇弹琴怡情。
孟卿禾觉得自己就像是个皇帝一般，伸伸手就有吃的、喝的，惬意又舒服。
这样的日子很好，一辈子就当个大夫也很好，喜欢的人都在身边，没有什么遗憾的。
只是很可惜，很多事情并不如你所愿。
她的眸色黯淡了些，努力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不经意一瞥，却看到沈斯年的心情似乎也并不好。
他眉心微蹙，似乎在想事情。
孟卿禾注意到刚刚他似乎也没有好好用饭。
他这是怎么了？失恋了吗？
孟卿禾怪异的眼神惹得不远地少年察觉，他缓缓转过身，目光幽幽对上她眼底的疑惑。
很快，沈斯年又移开目光，面无表情地低头想事情。
孟卿禾也没太当回事。
这样的日子过得很快，一晃就是三天后。
是日，原本灰蒙蒙的天终于放晴，出了太阳，冬天的阳光极为难得。
孟卿禾在院子里半靠在桑钰的怀里，懒洋洋地晒着太阳。
她微眯着眼，吃着桑钰喂的果子，只觉得周遭的风都显得温柔。
“桑钰，你觉得一辈子就这样好不好？”
桑钰擦了擦孟卿禾嘴角的点点汁水，多情的双眸满是宠溺和温柔，“好，只要有卿禾在，怎么样都好。”
“这样的日子会让你忘记报仇吗？”孟卿禾动了动嘴唇，还是没忍住说了出来。
这句话破坏了这难得的好时光。
桑钰拿着果子的手一顿，收了回来，嘴角的弧度顷刻间僵硬，很认真地看着孟卿禾。
“这样的日子会让你放弃你的复仇大计吗？”
孟卿禾怔怔地看了他一会儿，神色低落地别开眼，轻而又轻道。
“我已经放弃了。”
沉默好长时间，那道女声低低地开口，听不出是什么样的情绪。
“等来年春天我想去江春，听说那里是个四季如春的好地方，我想重新开始。”
“你不是喜欢酷寒冷冬吗？怎么忽然喜欢上四季如春的地方？”桑钰有些好奇。
“忽然就喜欢上，人都是会变的，而且你不是喜欢江春这样的地方吗？”
桑钰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觉得这日头太晃眼，让两人的心忽近忽远的。
“你早就决定好了是吗？”沉默很久之后，他缓缓开口。
“嗯，所有人都希望我复仇，都寻找虚无的宝藏，可宝藏到底有没有存在过，谁也不知道，我又为什么要将自己的时间白白花在这上面呢？”
桑钰明白她的抗拒，可她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这么突然放弃，这不像她会做出来的事情。
“发生了什么事情？”
孟卿禾背对着他，“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只是忽然觉前面的一切都是我过于幼稚的做法。”
“做得那么多事情又怎么样？其实最终我们还是无法抵抗皇权，以卵击石，只是自取灭亡罢了。”
她的声音之中透着浓重的无力和自嘲，桑钰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孟卿禾缓缓转过身来，紧紧抓住他的手，双眼满含期待地看着他。
“桑钰你愿意和我一起去吗？就我们几个去。”
桑钰觉得心里很乱，他望着紧紧相扣的手，犹豫不决。
“我不强求你现在就能给我答复，明年开春之前就好，还有好长的时间，你好好考虑。”
长川的冬日漫长，孟卿禾今日提起这件事情，本就没有想要答案。
角落的一抹暗影像是鬼魅一般悄然离去。
孟卿禾晃了晃手中的铜镜，嘴角扯了扯，将镜面扣下。
桑钰离开之后，她百无聊赖地抽出身下看了一半的医书，翻了一页，继续看了起来。
午后，日头的暖意渐渐消下去，随之而来的是冰凉的寒风。
孟卿禾合上医书，打算回继续看。
却不想遇上正要出门的沈斯年，她扭头看了一眼，忍不住多嘴一句，“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
“去园子赏花。”沈斯年看了她一眼，平静地说道。
“你是不是失恋了？”孟卿禾还蹙了蹙眉，神色之中有一丝关切。
沈斯年挑了挑眉，虽然不懂她口中的失恋是何意。
他的唇角一丝若有似无的弧度，“妻主，你是在关心我吗？”
“哦，是啊，你喊我声妻主，关心一下也是应该的吧？”
孟卿禾气定神闲道。
沈斯年深深地望了一眼面前的人，“妻主要不要赏脸去园子里赏花？”
这种天气园子哪有什么花客=可赏，全是光秃秃的树，不过孟卿禾还是应下。
她想看看这几日沈斯年到底是在搞什么鬼。
两人越过长廊，不知道是不是孟卿禾的错觉，她觉得沈斯年开始警觉地观察四周的环境。
他该不会也发现了什么吧？
孟卿禾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又假装没事般，悠闲地四处欣赏风景，随后取出铜镜检查了一下自己头上的发簪有没有乱。
沈斯年侧眸看了一眼，有些看不懂她的行径，一丝惊诧和疑惑闪过眼底，“妻主时时刻刻带着铜镜是？”
“哦，最近发现本娘子十分好看，忍不住时时刻刻欣赏一下自己的美貌？”
检查完自己的发簪，又仔细看了看自己的样貌，眼里全是对于美貌的欣赏。
见到沈斯年怪异的目光，孟卿禾勾起一抹勾人又得意的笑，“怎么？你家妻主不美吗？”
说着，一点点靠近，手附在她的胸口处，顺着衣物慢慢向下滑去。
沈斯年愣了一下，等回过神来，那双玉手已经滑到小腹，隐隐还有往下继续的架势。
他蹙了蹙眉，红着脸，倒吸一口气，“妻主要做什么？”
“自然是要培养感情啊，你偷偷勾着我来，不就是想要这样？”
孟卿禾将他推了一把，少年抵在石柱上，手无足措地任由她为所欲为。
“忽然发现斯年长的正对我胃口呢？”
沈斯年又恼又羞地别开眼，下一刻，铜镜抵住下巴，冰凉又坚硬的触感迫使他的脸转过来。
“斯年，你看，我们是不是很有妻夫相？”
孟卿凑过脸，和他贴在一起，铜镜之上是两张清清冷冷又夹杂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情愫的脸，妙不可言。
忽然，铜镜极小弧度地偏移了一点方向，映射出半圆围墙投射而来的一道神秘暗影。
“哎呀，你说说，你是不是也才发现呢？”
那双饱含深意的目光深深凝望着他。
沈斯年才发现她嘴角的笑意变了味道。
清冷的脸上哪有一丝情欲？
不过是假象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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