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靖南看着乔靖北的墓碑上的照片：“2002年1月1日，她叫曹卓然，是文化宫的负责人，当年那句让领导先走就是她喊得，123条人命，她只进去待了不到七年，我听说她出来，迫不及待从京城赶回来杀了她。”
乔靖南做了个双手握绳子的动作。
“用她家的晾衣绳绕在她的脖子上，勒死她，然后把她吊在院子的葡萄架上，然后我就坐了当天的车返回。即使查到我的指纹，我远在京城，和同学一起跨年，我有的是证人。”
“当时年纪小，我只能期盼着自己快点长大，仇恨的种子在我心里生根发芽，每当我疼痛难以入睡的时候，我就用指甲在床沿上划一道记号。”
“大学时，我学了法律，学了心理学，研究警察办案的过程，研究各种案例。我要复仇，可我该找谁呢。”
“我一直寻找当年所有关于事故的新闻报道，直到我看见了那则写着那些人姓名职务的新闻，外加一个锁门的，一个堵门的，原本不该那么多人死的，该死的是他们。”
“毕业后，我进入律所实习，用最短的时间拿到职业资格证，回到澄西，我有意接触刑事案件，这样有更多机会跟警方打交道，了解你们的办案过程。从其他凶手的杀人手法上，遗漏的细节上找出纰漏，回避这些问题。”
“每一个目标，我都会制定详细的计划，花很多时间精力来搜集信息，找到合适的时机，杀了他们，人都是有弱点的，有的贪财，有的好色，有的假装高雅。”
“都是假的，他们喜欢女的，我就扮成女的，为此，我花大量时间学习化妆，伪装技巧，伪音技巧，肢体动作等等。直到我成功拿下了梁峰，我知道我的努力没有白费。”
“刀子划在他的身上，看着他惊恐的表情，那一刻，真的很解气，这样的人渣，死有余辜。后来我用差不多的方式接触了周斌，袁宏伟计划很顺利。”
乔靖南好像一个没有感情的AI语音，用冷冰冰的语言讲述着血腥凶残的案件。
“你和陈乾，唐坤是怎么认识的？”
乔靖南侧头看了秦颂一眼：“和陈老师认识的早一些，是在陵园里认识的，每年他都会来纪念碑一坐一整天。连续两年我都遇到了他，那次，我看他冻僵了，把自己的围巾给了他，忽然很想知道他的故事，聊了起来，就那么认识了。”
“回到澄西工作后，我们偶尔联系，他是个很好的老师，可惜了。”
“再说唐叔，和他认识是在拘留所门口，那时候我还在办阿莱的案子，天气很冷，拘留所门口打不上车，那天，他的车被人吐脏了，他好心搭了我一程，之后，我经常打车遇到他，就这么认识了，那年纪念日，我们在陵园遇到，我才知道，他的女儿也死在了这场事故中。”
“这些目标不是每个都成功，我发现其中有几个在我动手前就已经因为各种奇怪的事故或者意外死亡了，后来我察觉，不止我一个人动手，比如陈老师，比如唐叔。”
“唐叔杀死钱图那天，我在拘留所门口看见了他的车，空车，他心不在焉从我身边开了过去，后来我听说幸福村那边挖出了尸体，找了线索，推断出他和我的目的一样，是他动手杀了钱图。”
“之后，是我帮他制造了不在场证据，树林里的那些东西，是我布置的，你们大概没有想到，有人帮他脱罪。”
“陈老师，是我伪装成大彪杀死蒋德海时被他撞上了，他知道了我的计划，我以为他会阻止我，没想到他也准备动手杀了蒋德海，我才知道，我们的目标一致。”
“周斌案我们开始合作，我负责引他上钩，他喜欢户外运动，陈老师想办法和旅行社的人混熟，我们想了很多种方式，最终还是确定伪装成意外，在野外被蛇、野兽袭击很有可能。”
“我养过蛇，但是它的毒性很小，于是我想办法弄了条毒蛇带在背包里，提前准备好了药物，和我们的计划一样，我们三个单独相处，周斌欺负了我，陈老师和他发生争执，然后他滑下山坡，我放出蛇，最后他中了蛇毒。”
“你养过蛇，后来蛇死了？为什么还会继续买小白鼠，是为了试药？”
“我养的赤链，很好看，性格很温顺，贪吃，只是一次药物过量，他吃了中毒的小白鼠，也死了。”
“蛇不是本身就有毒么？怎么吃其他东西还能中毒？”秦颂问。
乔靖南愣了一下，显然他也在思考这个问题，蛇会中毒么？可它确实吃了试药的小白鼠死了？
“这个我没有研究过，总之他死了，后来买的小白鼠都是为了试药，也都送去了陈老师那边。”
“后来呢？”秦颂问。
“袁宏伟，我们三人合作，我负责钓他上钩，成功后陈老师制药，唐叔盯梢，我杀了他，唐叔带我离开，陈老师处理现场的时候被吴晓羽发现，不得不杀了吴晓羽，她是计划外的人，我们做了冒险的举动。”
“袁宏伟的案子你怀疑林静文，但你没有证据，直到你发现了陈老师。吴晓羽的是坐实了他们两人的罪行。我们计划年底杀了张巧兰，陈老师怕我们等不到那时候了，孤身一人动了手。”
“如果不是陈乾，我们也无法这么快侦破案件。”
乔靖南歪头看他：“你以为，以陈老师的水平，为什么要留下证据被你们查到么？你以为他为什么要把硫酸、注射器，还有带有乙醚的毛巾丢在厨房的垃圾桶里？”
秦颂一愣。
乔靖南无奈的笑了起来：“他想把罪行全都揽在自己身上，故意让人看到他的脸，故意留下线索，故意在袁宏伟的小区里被监控拍到，故意在杀死吴晓羽后，和唐叔合计抛尸到林城。”
“说起澄西，唐叔再熟悉不过，他杀了钱图，如果不是野狗，恐怕等他变成白骨了你们都发现不了，一个吴晓羽，让她消失还不容易？找个荒地埋了，不是更容易？不是更能坐实了她畏罪潜逃？”
“为什么他们两个要大费周章，绕一圈把人丢在林城附近，那么快被人发现，我们真想做，会让你们查无可查，比如王丰华。”
秦颂一脸疑惑看着他：“真是你们。”
乔靖南还是那句：“你们有证据么？”接着他叹了口气，眼里泛起了泪光：“他们复仇结束后，就没打算活着，他们愿意接受法律的制裁。”
“所以，抓捕的时候，他们没有反抗，陈乾自杀，只是为了拖延时间。”
“不然呢？如果他要死，把这些秘密带走，他会毫不犹豫干干净净的解决自己，不会给你们留下任何机会。”
“他是为了给你争取时间？”
乔靖南没有回答，弯腰用衣袖轻轻擦拭着乔靖北的照片。
上一次，秦颂问起乔靖南还要做几次手术时，乔靖南的回答早已给了他答案，他早就知道自己不会再有未来。
“对不起，我骗了你，对不起，我利用了你。”乔靖南轻声说。
“小南，跟我回去，自首。”秦颂劝他。
不等他话说完，乔靖南忽然推了他一把，秦颂一个踉跄险些跌倒，乔靖南退后几步，从口袋里拿出一把枪对准了秦颂，脸上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很抱歉，我不能跟你回去。”
“你从哪里来的枪？”
“听说过雅集么？只要有钱，上面什么都能买到。废话少说，秦颂，是时候做个了结了。”
秦颂也掏出了枪：“乔靖南，你不要冲动，你父母正在找你。”
“你把真相都告诉给他们了，昨晚，我已经察觉了。”
秦颂试图靠近，乔靖南厉声呵斥：“别动！”
乔靖南给枪上膛，秦颂先他一步，扣动了扳机。
一声枪响回荡在整个陵园中，惊起了一群乌鸦……
乔靖南应声倒地，天空响起一声惊雷，接着下起了雨，冰冷的雨滴落在脸上，他缓缓朝天空伸出手，雨水打湿了他的眼，他看见，小北正弯腰站在他的面前，对他伸出了手。
他笑着说：“姐，我来了……”
拘留所里，陈乾和唐坤换上了囚服，头发已经被剃了，该交代的他们都交代了。
三天前他们收到了乔靖南已经被击毙的消息，文化宫火灾事故系列杀人案至此结案，嫌疑人陈乾，唐坤被逮捕，乔靖南被击毙。
案子已经移交检察院，很快这一切就能结束了。
警察押着他们二人在转角相遇，陈乾嘴上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二人擦肩而过，唐坤的嘴角也浮现出一丝笑意。
他们最后的目标，终于实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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