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疗中心地下万米，老乞丐看着中央屏幕上苏小小脏污褶皱轻飘飘空荡荡的人皮道“是善是恶？”
何濯缓缓道“活下去对她而言比死更可怕，她只是聪明地选择了一条更好走的路，救人出于私心本算不得恶，但死前还想要让活着的人不得安宁，临终之言却掺杂着戾气，是恶。”
老乞丐又问“另外三个男人呢？”
何濯开口道“报恩而已，亦是私心，无关善恶。”
中央屏幕再次变换，封闭的南外门附近枪炮声大作，城门上的守备军和城墙下的平民枪口一致对外，密集的火力网暂时抵御住了疯狂进攻的金属蛇。
金属蛇的到来，使得腹背受敌的平民折损惨重，唇亡齿寒的高压下，守备军队长慌忙去电请示犾斌，却迟迟得不到答复。
眼瞅着金属蛇将南外门包围，有些已经爬上了城墙，守备军队长不得不下令调转枪口和平民一起攻击金属蛇。
老乞丐再问“是善是恶？”
何濯道“自保而已，无关善恶。”
老乞丐哈哈笑道“无关善恶，说得好，人性的复杂早已超出善与恶的界限，你的大义在这些平民眼中远不如他们一日三餐重要。
相较于精英来说他们确实平庸，很多人一辈子不会有什么大的作为，这却不妨碍他们创造历史。
在你看来效率极高的精英模式，犹如无源之水，无本之木，风险极高，上限极低，人类发展的每一次蜿蜒曲折并不是枉费，而是在为下次的扶摇直上做准备。
有人背叛就有人忠诚，有人破坏就有人缝补，人就是这样，于挫折中成长，我们要做的就是在他们遇到无法跨越的劫难时，给予一点引导和亿点帮助而已，仅此而已。”
何濯思虑半晌，深深吸了口气，又恢复浅笑模样“这样的话，就只能靠您了。”
老乞丐转回头“我也不配。”
“哈哈哈...咳...”何濯忍不住大笑，动作太大牵动虚弱的身体，不停咳嗽。
黑暗中走来一个穿着白大褂的高个子男人，高个男为何濯做了个简单的检查，又喂了几片药，嘱咐他保持情绪稳定后离开了。
老乞丐瞅了眼高个男离去的背影“皮永书到死也没结交个正经人。”
何濯喘着粗气笑道“小康...小康本就是我的私人医生，西夋和旅者不是傻子，不会为了个女人谋害人命，他们必有所图，我不得不防。
阴差阳错，小康竟成了您庐山真面目仅存一位的见证人，实是世事难料，您去拜访皮永书之后，我曾派人明查暗访。
得到的结果却是查无此人，不管在生活中，还是在治管所的档案库，抑或是境外，都没有您存在过的证据，甚至一丝丝痕迹都查找不到。
直到一月前，见到这个叫吴昼的年轻人时，我才豁然开朗，吴昼丢失的女儿和卓先生的妹妹得了同一种基因缺陷病，皮永书死之前又签署了器官捐献协议。
这一切看似的巧合下，我大胆猜测您才是真正的吴昼，和我一样居于幕后，但在看到您的第一眼我就知道我猜错了，您没有使用过克隆技术。
这让我越发好奇您的来历，您给我的感觉就像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一样。”
老乞丐淡淡瞧了何濯一眼，没有回答何濯的疑问，只是别有深意道“阴阳相搏谓之神，此神非彼神，是你心中的神，你的神是什么样，你就是什么样，这是人与人之间最根本的区别。
同样的道理，你和克隆人之间的区别就在于神，克隆人的身体里藏有多少神，全看你掉了多少肉，克隆的把戏弊大于利，你浪费的神太多了。”
“原来您说的神是这个意思...”何濯怔了下，若有所思道“克隆体控制不了纳米机器人就是因为他们的神很少或是没有神？”
“没错，融合了拟生金属的纳米机器人已经蜕变成一个个独立的生命体，他们掠夺的神越多就越强，只有比之更强的神才压制得住，而克隆人的神仅仅维持生存就已然很勉强了。”
何濯恍然笑道“冷湖基地外的黄雀果然是您，您是说拟生金属会掠夺神？这神到底指什么？灵魂？精神？意识？或是其他什么？”
老乞丐解释道“心主神明，魂魄意志皆为其统，我也只能从古书中窥得一二，神不可见不可闻，具体是什么没人说得清，纳科也只能粗略感知而已，哦不，倒是有人能看见...”
何濯好奇道“谁？”
老乞丐接着道“那不重要...”
何濯又问“是那个瞎子么？”
老乞丐不置可否“除心之外，拟生金属是唯一已知能大量储存神的容器，拟生金属会吸收各种生物的神直到自身完满。
但由于心的存在，生物与神完美契合，只有对肉体造成破坏，拟生金属才能将神吸收，而纳科不一样...它没心。”
何濯沉思了片刻，喃喃道“没有心...没有心就没有神，纳科的目的就是...夺取人的神？为什么？纳科不是只用拟生金属就能进化么？”
老乞丐摇了摇头“纳科的神很少，并且极不稳定，需要不停地从外界摄取，这就它吃人的原因，没有足够的神，它们永远只是一堆废铁。”
“这么说来，不完满的拟生金属也能吸收纳科的神，克制纳科的原因竟然是这样，拟生金属研制成的武器真的能完美克制纳科？比如说您的纳米机器人？”
老乞丐再次摇头“现阶段纳米机器人的拟生金属含量很少，只占整体的百分之十五左右，况且纳科的神大部分藏在信号源内，除非纳科直接摄入大量纳米机器人，不然没有多大威胁。”
“大意了啊...”何濯低声嘟囔了一句，而后对着老乞丐笑道“我是在成为西夋的心腹后，才一点点知道了纳科的事，但您似乎比我还要了解纳科这个外星族群，可以给我讲讲您的故事么？”
老乞丐背着手看着屏幕“这不重要，看，你的后手该登场了。”
中央屏幕上，金属蛇窜到了城门附近，大多平民已退到了城门楼上，剩一小部分人在城门口边打边退。
退到楼梯口时，其中十多人突然改变了方向，直向楼下的控制室撤去，其中一人径直进入控制室，其他人站在门外悍不畏死地抵御着金属蛇的进攻。
数分钟后，这十多人的小队被金属蛇消灭干净的同时，城墙之上嘭嘭嘭打开数道暗门，下一刻数之不尽的无人机从中飞出，嗡嗡声不绝。
无人机沿城墙边缘飞行，每台的下方吊着一个半米见方的小箱子，每隔一段距离便扔下一个。
起初几条金属蛇不知深浅，跃起去咬那箱子，花瓣嘴在接近到几米的距离时，忽然不动了，直直朝下方落去，落地后和死蛇一样瘫在地上。
小箱子落地，离得近的金属蛇全部瘫痪，城墙附近竟成了金属蛇的禁区，离得远的金属蛇踌躇着不敢向前，在安全范围外发出刺耳的尖叫。
这一幕在外城的三个城门处几乎同时上演，以三个城门为中心沿着城墙辐射，围住了大半个未来城。
“看来我没这福气听您的故事了。”何濯失望地叹了口气，脸上却仍是笑吟吟的“准确的说这是九号的后手，不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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