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气不算很严重，看着张二佟的手臂恢复如初，农荷殷松了一口气。
转过头的那一刻，她没有想到会刚好和周淳肆的目光对上，与其说是巧合，倒不如说是周淳肆的目光从来没有离开过农荷殷。
这一点，张二佟看的清清楚楚，他身上浮现出少许的戾气，一双清冷的眸子直直看着面前的周淳肆，一丝丝防备萦绕在他眼底。
刚刚周淳肆带来的人突然偷袭他，他才会被他所伤，却没想到，他身边的人竟然是使用毒物的。
这边的动静不算小，空间失去后，空间后面，也就是地牢真正的景象全部都展示在众人面前，这里的人不可能没有发现。
下一刻，基地里的人几乎全都过来了，阵势之大，身边的空气似乎都有些不通畅。
显然赶来的人有些懵逼，他们看了看站在那里的周淳肆，也就是他们的老大，再看看站在老大对面的陌生人，显然是要来救人的。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没有发现，反而因为他们知道周淳肆要来，所以才暂时调离了一下人手。
结果就发生了这一档子事。
他的手下也有些害怕，扯了扯他的衣袖，问他。
“这……他们是怎么进来的？”
“笨蛋，我怎么知道！”
总领呸了一声，他怎么知道这些人是怎么进来的，他只知道自己还有他们都要完蛋了！
“又见面了。”
周淳肆脸上带着笑意，诡异的是还有他眼底也满是笑意，显然是知道了什么高兴的事情。
这高兴的事情无非就是抓到她们了，农荷殷计算着可以将那些滞灵带出去的可能性，却被周淳肆发现了心思。
他想靠近她，结果被张二佟挡住了，少年将她护得很紧实，如果农荷殷刻意站在张二佟身后的话，他们应该是看不到她的身影的。
周壹看着一张张陌生的面孔，最后将视线落在了农荷殷身上，他瞳孔微微缩紧，随后他立刻垂下眼不欲再看。
周淳肆余光刚好发现他这个动作，脑子里闪过一丝什么，他笑了起来。
张二佟皱眉看着眼前的人，暗自牵住了身后少女的手。
农荷殷感受着他的手指在她手心划过的力道，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写:“接应时在空间逃出去。”
雨漓和光还有苟非他们应该会来这里接应，毕竟在张二佟来这里之前早就被他们用了追踪的暗器，所以，他们需要等。
这个办法有点冒险，农荷殷向后看了一眼，小橙子应该差不多将那些滞灵的锁全部打开了，那么接下来……
对面的周淳肆似乎笑够了，他用手帕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泪，而后道:
“另外一个特殊的滞灵，周壹，你低头做什么呢，多看看不好么。”
被突然叫到名字，周壹只能抬起头。
农荷殷心下惊讶，她大概知道周淳肆刚刚在笑什么了，对面那个黑衣少年只露出一双黑棕色的眼睛，眼里的死气浓的令人心惊，可这身死气却掩盖不了他身上那浓浓的滞灵的气味。
是和她一样的无特征之灵。
两人视线突然对视，周淳没什么表情变化，只是平淡的看着，始终没有说过一句话。
周淳肆很是陶醉，他说，“原本过来是来看一下下属抓到的高级滞灵，却没想到，那个滞灵，就是你啊。”
“你身上，真的很香。”
“从来没有见过你这样的气味。”
这话可不得了，这要是苟非和南南在这里的话，高低得给他一句你是狗吗，鼻子这么灵这样的话。
那边基地的总领也知道这些人的身份了，搞了半天是那个今天刚刚抓回来的高级滞灵想要救人啊。
看着这两个人，他能感觉到他们的不俗，可是只有两个人就想闯我们基地，是不是太过于看不起这里了？
农荷殷和张二佟脸上没有任何惊慌的神情，她问道:“你很早就盯上我了。”
“是啊。”
周淳肆很大方的承认。
之前说的追求她也是想要她这一身的治疗术才说的，更早之前的南南也一样。
“方便问问你的目的么？”
原本以为周淳肆不会回答，但他就像是没有顾忌，什么也不在乎，这个问题对于他来说似乎就不是问题。
应该说，现在这里的氛围一点都没有要开打的意思，人数差距太大，根本没有人会觉得他们两个人可以逃掉。
周淳肆:“看不出来么，我想毁掉这个世界啊。”
“嘶～”
空气中蓦的响起了多道抽气声，全都是从周淳肆后边赶来的那些下属口中发出来的。
一石激起千层浪，下属们也是第一次知道他们长久以来追随的老大，还有做了无数个日夜的实验，竟然是为了毁掉这个世界？！
世界毁了，那他们怎么办？！
“不是吧，搞了半天我要把我自己搞死啊。”
“呸！不早说！你们谁要搞谁搞去，我还要活呢。”
“骗人的吧……”
众人的反应极大，可周淳肆却一点目光都没给过去。
明明知道自己这样的想法说出来会惹起众怒，也会扭转这样的局势，可谓是对自己一点好处都没有。
那他为什么还要这样做。
很显然，农荷殷想不通了，直到周淳肆下面的那一句话，众人再次怒了。
“你们的亲人……可都在我实验范围内。”
“……”
怒火总在沉默后爆发，他们没有想到周淳肆会这样逼迫他们，这下好了，他们不得不为他卖命。
一根暗箭射了过来，谁都没有想到这个时候会有人突然放箭，除了站在周淳肆旁边的周壹，他稳稳地夹住了那只暗箭，并以大家都没有反应过来的速度重新丢了回去。
破空声响起，紧接着是金属没入血肉的声音。
有个人倒下了，那群人散开，看清了倒在地上那人的脸。
平常在基地里也只是一个小透明，没想到会做出这种事情。
农荷殷看到他胸口上那道伤口处还蔓延着紫黑色，是中毒的迹象，她默了默，知道这个人真正的死亡原因是因为这个毒气，而不是箭伤。
张二佟也看出来了，只不过他知道的要比农荷殷多一点，他只看了那个尸体一眼，随即目光落到了刚刚救下周淳肆的那个人身上。
毒者……是他。
周淳肆:“将那个人的亲人都杀了吧。”
“是。”
空气中传来波动，显然是有人离开了。
好了，这招杀鸡儆猴用得极妙，本来还有怒气的人瞬间都不敢有多余的动作了，不然到最后落得的结果无非就是一个自己死了还得拉上全家陪葬。
“姐姐……”
背后突然响起一道带着一丝童音却又成熟的不像是小孩子的声音，农荷殷看到是小橙子，还有那个一直在帮助她的滞灵，两人都从地牢里走了出来。
看着小橙子没有光亮的眼睛，农荷殷问她，“你出来做什么呀？”
现在这样的情况她还真的保不住任何人。
小橙子知道外面很危险，但她不知道这么危险，密密麻麻的视线在这里汇聚，她咽了咽口水，还是道:
“都开完了。”
滞灵只出去了几个，剩下的滞灵都在地牢里面，吕思檬看着眼前的滞灵，她能看出她很不一样，想到刚刚她的无能，心中默默叹了口气。
小橙子的眼睛依然没有好转，如果在她刚刚服药的时候吕思檬就为她治疗的话，按照她的能力，她还是可以成功的，但是现在已经成了定局，她根本做不到。
小橙子也没有怪她，她只是觉得有些不太方便，以后多适应适应就好了。
农荷殷想让她们先进去，至少现在里面还算是安全的，可惜她还没有说话，后面的周淳肆便开始了他的谈判。
“想救人是么，可以啊。”
农荷殷:“什么条件？”
周淳肆:“我要你。”
“不可能。”
这句话是张二佟说的，他没有丝毫犹豫，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同时，农荷殷还感受到了他瞬间握紧的手，仿佛是要告诉她她要是敢答应，他肯定不会原谅她。
这种条件太划算了，一个人换所有人的性命，不用想都知道这是一笔多么划算的买卖。
可是，就连身后的小橙子都不同意。
她还没有回去地牢，听到周淳肆的话，她一时间想要炸毛。
“漂亮姐姐才不会跟你走！卑鄙！”
农荷殷笑了一下，“你都没有见过我，怎么知道我是个漂亮姐姐的呀？”
夸人的话术小橙子自小就会，不然在之前的乞讨生活中她早就饿死了。
可是她却道:“思檬姐姐告诉我的，而且，姐姐身上有种特殊的气场，我觉得，你肯定很温柔很漂亮。”
小孩子的话从来都很有说服力，连张二佟听了，他都小幅度点了点头。
农荷殷内心的紧张略微放松了些，她让她们先进去，怕这小家伙说话太直接惹怒了周淳肆。
可是她不了解他，周淳肆看着两人重新走进去，也没有要追究的意思。
只是问她，“想清楚了么。”
“我能问一下为什么嘛？”农荷殷道。
周淳肆:“可以。”
“你的能力至纯，是天然的制毒燃料，有了你，我要毁灭世界的毒药那将是百分百成功！”
“可我的是治疗术……”
“就得是治疗术！万物相生相克，没有克制哪来的新生！你们滞灵本就是活了一世了，死了也没什么可惜的，所以牺牲你自己一个人，就可以救他们不好么！”
“可万一你毒物炼制成功，我们大家不一样都得没命么。”
张二佟补充说出了这件事引发的后果。
周淳肆低声笑着，“那看来还是我不该说出来了。”
众人心里都嗯了一声，心想这人实在是太过于镇定了，到时候被围剿就完蛋了。
“可那又怎么样，这不是已经出现解决办法了么，是吧，空间……”
“你闭嘴！”
农荷殷慌乱地阻止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刚刚还镇定的神色已经不复存在，似乎担心极了。
周淳肆收了音，脸上浮现出怪笑。
“这个秘密可比我那个有诱惑力多了不是么，毕竟，这可是有先例的啊，我说我要毁灭世界，谁信啊哈哈哈哈。”
“不用管我。”
张二佟淡淡出声，他本来就没想过要隐藏这个能力，他怎么样无所谓，但如果他们想要伤害农荷殷就不行。
可农荷殷不可能不在乎，现在，她需要做的选择不再是救出这些滞灵和牺牲自己了，而是在自己和张二佟之间选一个。
她不希望张二佟从此被人追杀，更何况他现在的能力，根本不能随便使用空间之力。
“好好想想吧。”
周淳肆又在攻击她的心理防线。
“啊……有人……有人闯进来了！”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们的视线都集中在了被炸飞的那个人身上，基地有人入侵，到处都响起了警报。
那些下属全都进入作战状态，浓烟散去后，苟非的脸率先露了出来。
看见老熟人，周淳肆和苟非都是微微一笑，虽然面上含笑，可两个眼底的深意却令人心惊。
“苟非大人……？！”
“他竟然也来了！”
“那我们做的事情都被发现了啊，这还有必要么！”
苟非将自己手上的炮弹扛在肩上，笑道:“竟然真的搞出这么大一个基地来啊，还弄在地底，周淳肆，你好样的。”
周淳肆也不遑多让，“你速度挺慢，这时候才过来呢。”
“看来还不止你一个人……”
雨漓和光也走了过来，看见他们的金色眼瞳，下属他们都惊呆了。
人数差距在急剧缩小，这场对弈的结果还未可知。
三人站在过道口，就像是一堵墙，没有打算让他们逃走。
可惜，农荷殷看着他们，心里也没有多放心，因为她们现在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将周淳肆还有他身边见过张二佟空间能力的人都杀了，否则，她不可能会独自离开。
周淳肆也知道这一点，可要想杀他，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暗处的人都蠢蠢欲动，他们的身法都十分灵活，不是那样好对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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