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很轻，但下手极重，单手轻轻一抬一压，就将所有人重重压向地面，摔了一地。
两方的突然反目，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
不知情的聂濯缨和雷玄清几人忙跑去将她们扶起。
雷玄清问温玄烛:“伯母，怎么回事？为什么他会对你们动手？虞瑶在做什么？！”
温玄烛失了魂一样，颤抖着身体，泪水从眼角滑落。
“觅儿，觅儿要献祭自己修补天道，结束，结束末世......”
此话一出，听到的人们先是寂静了一瞬，随即，爆发出阵阵惊呼。
岑月眠和李言一同时惊叫一声，眼眶都红了起来，一句话都说不出。
一旁的叶玄敏楚沉洲等人身体一震，跟在她们身边的几个队友也是震惊又讶然。
却没一个人露出了能活下来的喜悦之情。
聂濯缨抬头，看向了半空中平静的垂着头看着他们，完全看不清神色的迟珩。
金沐烟带着神龙域龙族守在一旁，并没有做出太多过激举动。
纵使为两个孩子心痛，也不会过多干预他们的决定。
可看着温玄烛几近崩溃的模样，她还是多了一句嘴，“珩儿，为了这些无关紧要的人，真的值得吗？”
迟珩反问:“当初您燃烧寿元守护栖龙界时，也想过值不值得这个问题嘛？”
金沐烟沉默，“......没有。”
还是那句话，她可以义无反顾的献祭自己挡在所有人前。
但看到其他人这样做，还是会替他们不值。
而且......
“这不一样！苍元界弱小落后，即便拯救过来也要耗费无数心力去守护建设。如果在遇到无浊界这样的事，还是会走上老路。你们明明可以离开苍元界，去另一个世界扎根生存。你们天资出众，身负大气运，无论到了哪里，都能成长为一方大能！
为了这个小世界献祭自己，太不值得。”
金沐烟声音不大，但足以让所有人都听得清。
她是有私心的，她已经明白了两个孩子的决定，看出了她们的决心。
既然一定要这么做。
那她不希望两个孩子的付出，安安静静的被淹没！
无论结局如何，这些人，都要清楚她们到底做了什么！
面对数千万双眼睛的注视，迟珩静静的看着金沐烟，声音平淡，没有起伏。
“值得。”
只要觅儿觉得值得，就值得。
金沐烟深深看着迟珩，最终垂眸，不再言语。
纪延无力的闭上那双通红的双目，两行泪落了下来。
没用......
还是那么没用啊。
......
半空之中，虞瑶面无表情的冲向天际，七彩琉璃界中的通天木已经在吸收了无浊界的通天木，又有江奕催生的一颗颗灵种的喂养下，彻底长成了一棵参天大树。
虞瑶将它从土里带出，准备送它离开七彩琉璃界。
金沐烟不知道虞瑶有通天木，所以只觉得苍元界就是恢复生机也是没有灵气的落后小世界。
其实不然，有通天木在，苍元界很快就能恢复灵气，成为栖龙界一样的强大世界。
许是感觉到了虞瑶的决然，通天木摇晃的厉害，不想离开七彩琉璃界。
但它，怎么会拗的过它的主人，拗的过七彩琉璃界绝对的主宰？
通天木在被虞瑶强行移出，离开七彩琉璃界的前一瞬。外界天空之中，忽然开始乌云翻涌，电光涌动。
云层以极快的速度凝聚变幻，明明灭灭。
最终，竟生生幻化出了一张由乌云组成的人脸，阻挡住了虞瑶的前路。
那是一张很清晰的人脸，高悬于天穹之上。
莫名的，与一个人有五六分相似。
迟珩。
温玄烛在看到这张脸时，神情变化了一瞬。
随即，陷入更深的的悲伤之中。
她明白，它在此时出面意味着什么。
他要阻止虞瑶修补天道......
天道，要阻止虞瑶，修补天道。
......
虞瑶被迫停下送走通天木的动作，停在那由云团组成的巨脸下方。
脑海中，突然明白了很多事。
“你......要阻止我？”
天道开口，声音如滚滚惊雷，响彻天际。
“孩子，停下吧，将我剩余的天道之气吸收，离开这里，我会为所有幸存之人，打开一条安全离开的通道。”
虞瑶不应，只问:“您，是阿珩的父亲？”
天道沉默一瞬后才答，“是......也不是。”
迟珩的亲生父亲，并非天道。
而是几十年前天道因受损严重，不得已降下到人间历劫修行的生命之子。
无浊界主盯上苍元界后，派人来对他围追堵截，最终杀害。
把本就受损的天道撕碎的更严重，还连累了温玄烛，让她不得已送走迟珩，自己逃去另一个世界。
其实那时，一切都已经出现了端倪。
但生命之子生来就是去渡劫的，他们只以为那是他的命数，并没有想到背后那一层。
当然，这些过往不需要天道细细去讲。
他一个念头大家就都知道了其中细节，明白了这方世界为何会变成如今这副样子。
迟珩抬着头，蹙眉盯着天空中那张与自己极其相似的脸，眸光极深。
最终，他又看向了虞瑶。
虞瑶也在看着那张脸，并没有听话的离开，而是又问:“为什么要我走？苍元界明明气数未尽。”
为什么？
因为天道......已经不再公平了......
天道是不能有感情的，他是维持平衡和秩序的天道，一道有了私情，有了软肋，就无法再正常运转。
他本可以像过去万万次一样，剥离生命之子带回记忆情感，只留下有益于天道运行的那一部分，继续做它无情无爱的天道。
但受损太严重的它，根本无法进行这一步。
“我......不配再为天道......”
从原本混沌无实体的天道，所化的人脸却有了具体的样貌的那一刻；
从他不愿意看到迟珩和虞瑶因为他而丧命的那一刻。
他......就不配再做苍元界的天道......
他不仅做不成天道，也因为自身命格害了妻儿。
最终，什么都落不下。
“孩子......若我还是合格的天道，就不会出面阻止你。你......可明白了？”
他现在能为“妻儿”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送他们最关心的人，安全离开。
哪怕这是违背天道准则，会带来灭顶之灾的决定。
虞瑶的目光在天道所化的人脸，和下方的温玄烛迟珩身上流转几次。
末了眸子一弯，轻笑出声。
“既然如此，那您......就不要再做这什么天道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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