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欧阳淮面色古怪的看着自己曾经的得意门生张广之，没想到他参加完答谢宴刚回到家，这张广之就已经坐在了自家客厅的沙发上。
欧阳淮的妻子这下也看出来张广之惹自家老头不高兴了，于是找了个借口说出去溜达溜达，留下两人单独谈谈，不过临出门前还是轻轻怼了怼欧阳淮，小声说道：“广之已经是会长了，多少给他留点脸面。”
欧阳淮闻言嘴角微抽，给张广之留脸面？那他的脸面谁给留？刚刚在宴席上欧阳淮尴尬的要死，要不是叶萧那孩子体谅他，主动拉着他和孔壬还有其他孔三话剧社的老人攀谈了几句，他都要羞愧的直接走掉了。
想到这儿他没好气的说道：“现在怎么不说话了，刚刚在剧场说的不是头头是道的吗！我原来怎么不知道你小子的口才这么好，说话这么难听呢！”
张广之闻言面露苦笑，他知道自己的行为一定会引起欧阳淮的不满，本来是打算等一切都尘埃落定后再登门的，到时候就算自己恩师如何埋怨自己他也认了。
可没想到自己的如意算盘还没等打呢，就被一个年轻人给砸了个稀巴烂。
他也不是傻子，既然还没将事情做绝，那恩师这边还是得来一趟的，于是开口道：“老师，在您面前我也没什么可掖着藏着的，我这次本就打算借着这件事削弱孔氏在话剧圈的影响力，只是......”
“只是没想到会突然冒出个叶萧？”欧阳淮直接接着张广之的话说道，他看着得意门生一脸慷慨就义的表情不由得有些好笑，阴阳怪气道：“怎么？你还觉得你做的事很骄傲？用这下三滥的手段对付一个新人让你这个协会负责人很有成就感？”
张广之虽然不敢顶撞欧阳淮，但是该说的话还是要说的：“我承认我采取的手段很下作，但是孔氏的存在已经极大的影响了京都话剧圈的发展，如果孔老不收徒，那么这种影响会慢慢变低，我也不会去为难孔老和他身后的孔氏。”
说到这张广之目光直视欧阳淮：“老师，您没退休前不是也和我说过孔氏的存在对京都话剧圈并不算是件好事吗？”
欧阳淮闻言陷入了沉默，张广之的想法他都明白，可明白归明白，但是他却并不认同。
他确实曾经说过张广之提到的那句话，甚至对此也付诸过行动，但是从头到尾他都知道一件事，那就是孔氏没有错，孔壬没有错，把话剧艺术一代代传下来的孔氏历任传承人更没有错，所以对于孔氏的处理他一直选择极其温和的方式，而自己的得意门生却......
他知道自己根本劝不动这张广之，张广之登门也不是为了请罪而来，所以有些话他得和张广之说清楚：“我知道你有你的压力，我也大致能猜到你为什么会这么着急，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即便孔氏倒了，话剧这门艺术的发展就真的会如你所料吗？”
张广之闻言眉头微微皱起，他没想到欧阳淮会这么问，沉默片刻后回答道：“当然，话剧的发展目前面临的最大瓶颈就是新老交替，老一辈的如孔氏一家独大，而他们的经营模式和演出形式又不是其他新兴力量模仿得了的，这也导致其他话剧社再怎么努力也追赶不上！”
“现在京都话剧圈已经出现青黄不接的情况了，要是长此以往，孔氏一家独大是小，没了年轻活力才是头等大事！”
欧阳淮闻言抚了抚额头，心累的说道：“你的想法够直接，也够大胆，只要孔氏倒台，那么其他话剧团自然有了发展的机会，而且他们的经营模式是可以完全照搬的，也就是说只要时间足够长就一定会形成初具规模的产业链，既然有利益，就会吸引更多的人从事这个行业，这话剧也就自然而然的发展起来的，对不对？”
张广之想点头，可是了解自己恩师的他知道欧阳淮并不是肯定他的想法，而是......
果然，下一秒欧阳淮对着张广之破口大骂：“你tm的是傻子吗？脑子光想着利益，这么发展起来的话剧圈还是话剧圈吗？”
见张广之一脸的疑惑，欧阳淮大声质问道：“你说的这些难道我没想到过？你是有多看不起我！我告诉你，不只是我，在我之前的负责人也想到过！你猜猜我们为什么没有像你一样那么去做？”
“因为早就有一个同样用这种模式如此发展起来的产物已经摆在你的面前了！那就是娱乐圈！”
听到“娱乐圈”三个字，张广之一愣，随即似乎想明白了什么脸色变得十分的难看。
欧阳淮没理会脸色惨白的张广之，继续说道：“现在娱乐圈里的老一辈演员有多少是没有话剧背景的？可年轻人里又有多少真正演技好的？那些明星又有多少对演员这个职业或者说对话剧抱有敬畏的？”
“你费尽心思把话剧圈扩张起来了，结果到最后就准备再弄出个娱乐圈？你以为我们为什么不去动孔氏，就是因为孔氏的存在就是让所有话剧圈的人清楚的知道一件事，话剧是门艺术，而不单单是捞钱的工具，你可以当话剧是自己的职业，但是你必须对话剧心存敬畏，必须清楚只有在演技上比过那些比你挣得多的演员，这样你才能挣更多的钱！而不是比拼谁有名气，谁的旁门左道多！”
“我去削弱孔氏的影响，虽然和你的想法差不多，但是我从没想过要把孔氏赶尽杀绝，我只是想让孔氏的姿态低一些，让其他从业者都有信心去追赶孔氏，甚至是超越孔氏！”
张广之闻言目瞪口呆，虽然他也已不再年轻，但是也才四十出头，毕竟欧阳淮也才卸任没多久，此刻他都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老师，您为什么不早说？”
欧阳淮没好气的说道：“你也没问啊！再说我这些话以前也没人告诉我，都是我自己悟出来的，你自然也得再走一遍我的老路。”
“......”
欧阳淮见张广之听进去了自己的话，直接了当的说道“你也不用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毕竟孔老的那句话没说出口，被叶萧那孩子拦住了，你之后的安排也都没有实施，也算还能补救，就看你接下来如何做了。”
看着一脸忧愁的张广之他不知为何心情格外的舒畅，他知道张广之要面临的局面可比当年他管理协会时要难得多，毕竟如今这孔氏可是又出现一个叶北辰，搞不好在他这一辈儿，其他话剧社非但无法追上孔三话剧社的步伐，甚至会被拉的越来越远也说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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