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位上，顾泽闻言终于失笑
“老将军能如此说，朕心甚安，但不是每个人都如你这般所想！
朕要杀沈岩庭很简单，现在就可以派出一队禁军，将相府上下满门屠尽，大不了平息内乱就是！
可朕不敢这么做，因为他的背后是帝王本脉，一旦这些人逼急了跳出来，朕这个皇位坐不安稳，凌国也要走向末路！
北墨虎视眈眈，如今有朕维持尚且如此，若是凌国爆发内战，到底是便宜谁？”
郑光点头认同，自然知道皇帝这番顾虑是对的，可他却是继续重复刚才的话题
“那陛下是否找到帝王本脉？”
顾泽摇头叹息：“若是朕找到他们，早就如你所言将其斩草除根，免得祸国！
可朕根本查不到半点线索，便是连他们躲在凌国还是北墨还是西域都不清楚！
也正是如此，朕不能杀沈岩庭，他是唯一的突破口，也是唯一一个可能知晓帝王本脉藏身之处的人！
朕不能杀他，非是他根基深厚，是朕面对更加麻烦的事！”
郑光叹息连连，许久未能出言
先前他其实有些觉得当今皇帝懦弱，居然被一个臣子逼到这种地步，乃至于连调动兵马都要用威逼手段
可现在他方才知道，皇帝不是懦弱，而是必须这么做！
想要找出帝王本脉只能靠沈岩庭，在那之前绝对不能动他！
与沈岩庭相比，随时可能掀起内战的帝王本脉才更要提防！
郑光此刻也终于知道，为什么顾泽明明是个好皇帝，却是要由着沈岩庭来
除了朝堂上的打压，始终不敢将人诛杀，是因为人家背后牵扯巨大，牵扯的是持续百年的一段皇室恩怨
“那陛下又是如何得知，是先皇相告吗？”
郑光又问出了一个问题，而话说到这个份上，顾泽便是也不会隐瞒
“不！先皇之上，摄政王之下，无人知晓此事！
朕之所以知道，是因为亲眼见过他们！”
便是有所心理准备，可郑光听到这话还是不由得一惊，今日他着实惊讶多次，一把年纪自然有些遭不住
“朕亲眼见过他们，就在朕登基的那日夜里，帝王本脉找上了朕，并且拿出三件宝物让朕看到！
而他们和朕做了一个约定，大致就是他们没有放弃皇位，而要是如果朕在位期间能够灭了北墨，他们便可以等到朕死后再夺位！”
“好大的口气，如此岂不是要坐享其成？”
郑光怒骂一声，却是继续出言：“陛下为何不留住他们，将他们格杀在皇宫内！”
“留不住！那些人身上如果没点本事，如何能够在民间躲藏多年，如何能够悄无声息的进入皇宫不被察觉！
他们有这种能力，若是朕弄不死他们，不能斩草除根，他们反过来就是要弄死朕甚至皇后太子！
他们在暗处，朕在明处，试问如何相争？”
郑光彻底无言，而顾泽这个当事人却是微微一笑，似乎并不太在意
“老将军！如此你也应该知道朕的难处，朕不杀沈岩庭是要靠他找出帝王本脉藏身之处！
杀一两个没用，朕要将其连根拔起，彻底铲除！
可这需要时间，眼下还是注重北境战事吧！”
郑光闻言微微点头，复又说道：
“陛下！周王去了北境，难道陛下真要放了太后吗？”
“这得看周王能不能活着回来？”
顾泽淡淡开口：“若是他死了，想必太后悲痛万分也要一命呜呼！若是他活着回来，朕便放了太后，贬为庶人！
你也见到她的模样，你觉得她还有几年可活？或许不等周王回来，太后就会死！
况且今日周王去大安宫，为的是从太后手上找到沈岩庭的把柄，以此要挟他拿出更多援军！
而吃了亏的沈岩庭会继续留着太后这么一个危险人物在宫中吗？
总之！太后活不了多久，朕大仇已报！”
郑光微微点头，虽是谈论太后，可他早已不把那个老女人当回事，毕竟他是知道其中所有内情的
而照皇帝这么说，太后已经得到了该有的报应，其实圈禁半年本就把她折磨的不成人样，如今得知周王要北上，只怕是更加提心吊胆
可与这些事相比，郑光显然更加在意帝王本脉未绝之事
他开始有些后悔，早知道自己就不问了，一把年纪还搞得提心吊胆着实不该
顾泽眼见殿内陷入沉默，像是想了想继续问出一个问题
“老将军如何看待北境战事，是输还是赢？”
郑光回过神来，想了想这才回答
“如果依旧是完颜硕领兵，北境必胜！可北墨梁王南下，明显是奔着取代完颜硕而来！
此人是北墨国内最有权势的一位亲王，便是老臣昔年也与其打过三次交道，两败一胜说来惭愧！
而镇国公当年也有败在此人手上，这位北墨梁王远胜完颜硕，甚至要……胜过宁安侯！”
顾泽闻言陷入沉默，好半晌才叹气说道：
“如此说来，北境战事难了！一旦真的拖到明年春季，北境安危如何保障？”
他看向郑光，却是继续询问
“如果换做老将军，要如何对付梁王？”
郑光听到这话，并未急着回答，而是皱眉思考良久
顾泽见状也不催促，就在一边等着
虽然对方只是顶了一个名义上的枢密使，是名义上的军方第一人，但毕竟为国效力多年，便是已然年迈有些决定依旧可行
顾泽先前不用他，主要就是他年纪太大，而现在不用也不行
想要压制两朝权臣，就得这位三朝元老出面
而郑光思索良久，却是摇头叹道：
“老臣无能，想不出办法对付这位梁王！唯一的办法，就是不遗余力，争取将其斩杀！
可这种方法，放在北境显然不可行！只是陛下也莫要担忧，老臣没有法子，侯爷自有法子，老臣信他！”
顾泽闻言也是微微一笑，点头说道：
“朕也信他！”
郑光缓缓起身，抱拳行礼道：“老臣已然知晓心中疑虑，便是不再打扰！
老臣得回家安排我那两子三孙不日出征，便是就此告退！”
顾泽闻言立马起身，亲手搀扶着将人送出殿外
而走出几步，郑光突然握住顾泽的手，郑重开口：
“陛下！老臣年迈不知何时会死，但还请陛下务必记住 老臣方才肺腑之言！”
顾泽闻言一愣，却是想起对方说的是那句话，便是也郑重相告：
“老将军放心！朕不会让凌国出现内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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