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话音刚落，小悟“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额头重重磕在满是碎石的土地上，声音带着压抑了太久的激动与颤抖。
“我…… 我选第二条路！大人，我要选第二条路！”
他猛地抬头，眼中闪烁着从未有过的光芒。
“不只是我！我敢担保，刚才在牲口棚里的那些弟兄，他们都会选这条路！还有整个罗刹界所有像我们一样的红面鬼奴，我们渴望这一天，已经渴望了太久太久！”
“我们受够了被当成牲口驱使，受够了眼睁睁看着同伴被随意屠戮，受够了那该死的化血池和等级面具！”
小悟的声音越来越响，带着哭腔，却充满了力量。
“只要大人能给我们一个公平的未来，我们愿意跟着大人给罗刹界重换天地，哪怕粉身碎骨！”
我扶起他，看着他眼中熊熊燃烧的火焰，心中微动。
原来这罗刹界的底层，早已积压了如此深重的怨恨与渴望。
黄飞豹用等级与暴力维系的统治，看似坚固，实则早已是摇摇欲坠的危楼。
“起来吧。”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
“从今天起，你不再是任人宰割的鬼奴，而是本王在罗刹界的第一个副将。”
我望向青岱山大营的方向，那里的篝火仍在燃烧，却已是群龙无首的乱局。
“回去告诉棚里的其他鬼奴，让他们悄悄收拾，天亮之前，我们在营地外的乱葬岗汇合。”
我对小悟说道：
“至于这青岱山营地的修罗溃兵……很快，他们就会知道，谁才是这里新的主人。”
小悟重重点头，转身便要往营地跑，又被我叫住。
“记住，从现在起，你们不再是‘红面鬼奴’。”
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你们是罗刹界的子民，是自己的主人。”
小悟的眼眶瞬间红了，再次深深一揖，这才转身，脚步轻快地消失在夜色中。
我望着他的背影，又抬头望向罗刹界那片血色的天空。
推翻黄飞豹，重塑罗刹界，这条路注定不会平坦。但此刻，看着小悟眼中的光，我知道，自己并非孤军奋战。
那些被压迫、被奴役的红面鬼奴，终将成为打破这黑暗的第一缕光。
第二天一大早，修罗界的天空依旧被厚重的乌云笼罩，不见半分天光，只有零星的血红色光点在云层间闪烁，透着一股压抑的死寂。
乱葬岗上，新翻的黑土混杂着白骨，散发着浓重的腐朽气息。
我看着眼前几十个穿着缴获的修罗校尉军装的罗刹鬼奴。
他们身材依旧矮小瘦弱，军装套在身上松松垮垮，像是偷穿了大人衣服的孩童，但每个人眼中都燃烧着异样的战斗欲望，那是积压了太久的愤怒与渴望。
见我走来，他们齐刷刷地跪下，声音虽带着颤抖，却异常坚定。
“转轮王！我等愿意听从您的号令，以您马首是瞻！只盼有朝一日，能看到罗刹界归入地府，重入六道轮回，再不必受这等级压迫之苦！为此，我等愿效死命！”
我只是淡淡“嗯”了一声。这些罗刹鬼奴与我素不相识，所谓的忠诚与归顺，眼下不过是口头之词，究竟有几分真心，还需日后用行动证明。
更重要的是，他们太弱了。
没有泡过化血池的蛮力，没有经过战场历练的狠劲，手里握着的修罗兵器甚至还显得笨重。
这样的队伍，根本不是山下青岱山大营里那群修罗溃兵的对手。
可眼下，我能用的，只有他们。
我抬手指向远处山坳里的营地轮廓，声音冷冽如冰。
“看见那座大营了吗？现在，我们就去接管它。阻挡我者，不顺从者，只有一条路，那就是死！”
话音刚落，刚才还像打了鸡血般激动的鬼奴们，脸色瞬间煞白，先前的热血仿佛被一盆冰水浇灭。
他们你看我，我看你，开始嘀嘀咕咕。
“我说大人……那营地的溃兵，少说也有七八千吧？”
“我们就这几十个鬼奴……这哪是接管，分明是羊入虎口啊！”
“要不……再等等？等找到更多弟兄再说？”
怯懦的低语像瘟疫般蔓延，不少人握着兵器的手开始松动。
我冷冷扫过他们，声音不带一丝情绪。
“我意已决，也绝不逼迫你们。你们若是怕了，现在就可以离开，回你们的罗刹城，继续做你们的红面鬼奴。”
这话像是一道开关。
沉默片刻后，绝大多数鬼奴慢慢放下了手中的兵器，低着头，灰溜溜地转身往回走，很快便消失在乱葬岗的阴影里。
最后，只剩下四个罗刹鬼奴还坚定地站在原地，其中就有小悟。
他们握着兵器的手也在抖，额头上甚至渗出了冷汗，但眼神里没有退缩，只有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小悟往前一步，声音带着沙哑。
“大人，我们……我们跟您去。就算魂飞魄散，也比回去做任人宰割的鬼奴强！您，带领我们吧。”
其他三个鬼奴也跟着点头，紧紧攥着手中的兵器。
我看着这四个瘦小的身影，在阴沉的天幕下，竟显得比那些转身离去的人高大了许多。
“好。”
我点点头，转身朝着青岱山大营的方向走去。
“跟我来。”
有时候，胜负从来不在于人数多寡。
这些留下来的，或许才是能燎原的星火，我相信在不久的将来，这点火星，可以燃烧起熊熊烈焰。
我带领小悟等四个罗刹鬼奴，径直走进青岱山大营，营内果然已乱作一团。
失去主将与高级军官的修罗溃兵们像无头苍蝇般四处乱窜，不少人围在主将大帐外，七嘴八舌地讨论着应对之策，恐慌的气氛几乎要将整个营地淹没。
小悟等四个罗刹鬼奴，穿着缴获的修罗军服，脸上的红色面具早已扔掉，就那样大摇大摆地走进乱哄哄的修罗兵中间。
我扬声喝道：
“所有修罗鬼兵，都给我站在原地，不得轻举妄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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