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南纤细的手指微微蜷缩,随即更紧地回握住他的手,指尖虽然依旧冰凉,却传递出与他同样强大、不容撼动的力量。
她完全读懂了掌心的符号,也瞬间领会了他那大胆到近乎疯狂的计划——在那能量最狂暴、守卫最森严的核心区域,于万众瞩目之下,寻找那一线撕裂黑暗的生机!
“好。”她只回了一个字,声音轻而稳,却重若山岳,承载着毫无保留的信任与同生共死的决心。
眼眸中所有因重逢而激起的波澜、所有潜藏的脆弱与彷徨,在这一刻尽数褪去,沉淀下来的,是冰雪般剔透的冷静与玉石俱焚般的勇气。
就在这时,门外通道由远及近传来了清晰而规律的脚步声,显然是先前去禀报的守卫,带着磐石酋长新的指令返回了。
司南与南宫适的目光在空中急速交汇,刹那间便已达成无言的默契。
南宫适缓缓松开了环在她腰际的手臂,向后退开一步,恢复了表面上的、合乎礼仪的距离。但他投向她的目光,依旧如同最坚韧的丝线,牢牢系在她身上,充满了毫不掩饰的、野兽守护领地般的占有欲与沉甸甸的守护。
司南则微微侧身,面向门口的方向。她脸上不再是之前那种冰冷的抗拒或是麻木的顺从,而是染上了一种近乎悲壮的、带着屈辱却又异常平静的神色。然后,清越而清晰的声音,如同玉珠落盘,响彻在整个房间,并清晰地传到了门外:
“去告诉磐石酋长和坚盾王子……”她的话语有一个极其短暂的停顿,仿佛那接下来的字句重若千钧,需要耗尽心力才能吐出,“我……接受这场婚礼。”
门口的守卫闻言,脸上刚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神情,司南的话锋却陡然一转,语气变得斩钉截铁:“但我有一个条件——”
她倏地抬起手臂,纤长的手指,坚定不移地指向静静站在一旁的南宫适,目光灼灼,如同燃烧的星辰:
“仪式上,他必须作为我唯一的‘家人’,站在我能清晰看到的地方,见证整个过程。”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一字一句,敲打在每个人的心头上,“否则,即便拼着魂飞魄散,玉石俱焚,我也绝不会踏上半步祭坛!”
南宫适立于司南身后半步之遥,他上前半步,与司南并肩,目光平静地看向那不知所措的守卫,语调沉稳,却自带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
“去吧,将‘星之女’的原话,一字不落地回禀酋长。”他顿了顿,嘴角牵起一抹极淡、却意味深长的弧度,“我想,在如此盛大的庆典之上,睿智如酋长,应当不会吝啬于多给予一位来自遥远地表的‘宾客’,一份应有的观礼席位。”
守卫看看神色平静却目光坚定的南宫适,又看看一脸决然、毫无转圜余地的司南,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不敢怠慢,转身快步离去,脚步声在空旷的通道内渐行渐远。
沉重的石门并未完全关闭,留下了一道缝隙,如同窥探着命运的眼睛。
房间里,再次只剩下他们两人。
钩子已经带着倒刺抛出,稳稳挂住了磐石酋长的权谋。他会如何接招?
沉重的寂静并未持续太久。
通道尽头,那规律而沉重的脚步声再次响起,但这一次,并非一人,而是多人。脚步声在石门外停下,一道被刻意拉长的、威严的影子,先于其人投映进门内的光晕之中。
来的不是传令的守卫,而是坚盾。
他依旧穿着那身象征地心世界武力的仪式铠甲,面容如同雕刻般冷硬,看不出喜怒。他的目光先是如同实质般扫过南宫适,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与一丝隐晦的忌惮,最后,落在了司南身上。
“星之女。”坚盾的声音低沉,如同岩石摩擦,“你的条件,父王……准了。”
他话语微顿,像是要仔细品味司南的反应,才继续道:“学者,将以你地表‘家人’的身份,立于祭坛之侧,见证神圣的婚礼。”
这个结果,在司南与南宫适的预料之中。
坚盾的视线再次钉在南宫适身上,带着一种近乎野蛮的占有欲和宣告,“他会亲眼见证,你如何成为我的王妃,如何与我一同,沐浴在地心核心的永恒光辉之下,完成血脉的联结。”
南宫适迎着他的目光,脸上那抹极淡的弧度依旧存在,只是眼底深处,仿佛有幽暗的火焰一闪而逝。他并未动怒,反而微微颔首,姿态从容得像是在接受一场普通的宴会邀请:“能与王子殿下同沐盛典,是我的荣幸。”
他四两拨千斤,将那份恶意十足的“见证”,轻巧地化解为一场“同沐盛典”。
坚盾的瞳孔几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准备吧,仪式将在‘核心之眼’举行。届时,会有人来接引你们。”
说完,他毫不留恋地转身,带着卫队离去,沉重的脚步声如同擂响的战鼓。
石门再次合拢,但气氛已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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