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顺手摸了下马兰芳的脉，知道她是装的，身体并无大碍，这才放心下来。
赵天才不晓得媳妇是装的，还以为真被赵兴旺给气着了，攥紧拳头朝赵兴旺吼：
“你到底要咋样？是不是为了那个婆娘，你非要逼死我们一家人，你才甘心？”
围观人群里，有老人劝赵兴旺：“老弟，你也这么大岁数了，别做事做太绝，把亲儿子给逼急了，你能有啥好处啊！”
赵兴旺嘴唇嗫嚅：“我....我没想逼他，就是....就是想他放过家树，要过年了，总要一家人团团圆圆的吧！”
有老太太看不过眼：“对对对，你和后头寡妇是一家子，亲儿子是外人，人家那姑娘都说了，你后头儿子是犯事了，跟你亲儿子没关系。
你这是拿别人没奈何，非得逼着亲儿子给后头儿子擦屁股啊！”
赵兴旺脸青一阵白一阵，不敢再吭声，灰溜溜出了医院。
凌槐绿劝赵天才；“不管心里有多生气，都别跟他动手，你不占理！”
赵丹妈知道这事后，气得破口大骂：“他那个脑子被那女人下了迷魂药是不是？离了那女人，他活不了了？”
“蒋家树别想出来了！”在外打听消息回来的赵文昌，一脸疲惫道：
“家树那孩子，当初来咱村的时候，瞧着还算老实。
没想到，背地里居然能干出那种事来！”
赵丹妈问：“咋的了？”
赵文昌叹了口气：“他把人工头的钱拿走了，那位工头欠了同乡亲戚的钱，回家卖了家里所有东西，还借了不少钱，才把这钱给还了。
媳妇受不了，带着孩子走了，他老娘也给气死了。
工头受了刺激，人也变得呆呆傻傻，去年想不开跳河自尽了！”
“天爷！”众人一阵唏嘘：“他可真是害人不浅啊！”
凌槐绿问道：“他拿了人家那么大一笔钱，肯定要判刑的吧！”
赵文昌又是一声长叹：“按理说，也不会判那么久的，可那工头死了，他这事，最少也得判个三五年！”
赵丹妈恨恨道：“该！王建芬撺掇赵兴旺那个不长脑子的欺负天才兄妹，就没想到会有报应这事么。
蒋家树能有这结果，怨得了谁？
要我说，都是她这个亲妈做的孽，害了自己的娃！”
蒋家树的事情告一段落，王建芬带着儿子进城，没要到一分钱，反倒把儿子给搭进去了。
成日里打骂赵兴旺出气，搞得赵兴旺很是没脸，又不敢跟王建芬闹。
本来，他还想瞒着这事，不让人知道。
可在城里的老乡太多，这事，到底还是传出去了。
蒋家树的媳妇一听这话，把镇上的房子铺子出手换了钱，拿着钱丢下孩子跑了。
赵兴旺的老娘听说这事后，受不住这个打击，病倒在了床上。
老太太拉着赵兴旺道：“儿啊，娘错了啊！娘当初....当初不该...不该让那个丧门星进门，害狗娃跟你离了心啊。
儿啊，你....你把狗娃叫回来，父子之间哪有隔夜仇，你不好说的话，我....我这个当奶奶的跟他说。
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狗娃要恨，就恨我这个当奶奶的，别跟你这个当爹的计较！”
老太太算盘打的极好，可惜，赵天才压根不回来。
让人传了话回来：“奶，我也想你，可孙儿不敢回来啊，眼瞅着你曾孙就快出生了，万一到时候背上啥不孝的罪名，连累了孩子，那可就不好了！”
老太太身体一天比一天差，王建芬待她极为刻薄，每一天都在问：
“怎么还不死？不是老早就叫唤要死了要死了么，咋没见着去死呢！”
赵兴旺听着难受；“王建芬，那是我妈，你说那话是不是.....”
“呸！”王建芬啐了一口：“你前头婆娘死的时候，你妈不也盼着人家早点走，别拖累家里人么。
咋的？她晓得说别人，自己就不晓得给家里减轻点负担。
赵兴旺，家里没钱了，她再这么拖着，汤药钱你出啊！”
王建芬一发飚，赵兴旺就不敢吭气了。
老太太浑浊的眼里一片死灰，她当初....不该那么对前头儿媳妇，如果....如果当时肯花点钱，其实前头儿媳妇是可以救回来的。
是她！觉得好好的钱，花在那样一个人身上不值当，有那钱，还不如给儿子重新娶个媳妇划算。
现在，她知道错了啊。
老太太开始绝食，本家长辈看不过眼，给赵天才打了电话过去。
“狗娃，你奶再有不是，她也是你的至亲长辈，人都快走了，再大的恩怨也该过去了，你回来看她一眼吧！”
赵天才回来了。
老太太眼里燃起了亮光；“听说...听说，你媳妇....你媳妇快生了，你....你咋不带回来，给奶奶...看看啊！”
赵天才凑到她的耳边，脸上笑容恭敬孝顺，说出口的话，却是冰冷刺骨：
“奶奶，你忘了？你说过的，快过世的人，身上有死气，活人靠近会沾染晦气，所以当初我妈咽气的时候，身边一个人都没有，你不准我和苕叶儿过去。
后来，我妈咽了气，我进去看的时候，她眼睛睁的老大，人家都说，那是死不瞑目！”
“嗬~”老太太从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呼吸渐渐变得急促；“你....你怨我.....，狗娃，你不要走，你....陪着奶奶，这....这屋里有鬼呢！”
赵天才轻声笑道：“鬼有啥好奇怪的，我妈是带着怨气走的，她肯定一直躲在你的床后盯着你，等着你下去呢！”
老太太呼吸越发粗重：“狗娃，狗娃~~，你....你不要恨你爹啊，那些事....那些事......”
赵天才没等她说完补充：“你放心，我一定会看着他老了，像狗一样摇尾乞怜，喝口水都没人伺候，人在做天在看，你们曾经那么对我妈，一定会有报应的！”
“你.....”老太太想去抓赵天才的手，手伸一半便落了下去。
“奶！”赵天才发出惊天动地的嚎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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