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什要去的地方，是一家咖喱店。
前世工作的时候，她就经常在这家咖喱店里吃午饭。
一来二去，和老板也混了个脸熟。
对方比她大几岁，算算时间，现在应该已经继承了家业，从家长手里接过了这份工作。
这算是她在海州为数不多的老朋友，既然都已经来了，顺便也去看一看。
这时候的海州还在不断发展，高楼大厦的阴影里，是各种逼仄紧凑的小胡同。
不过很快这些地方就会消失不见，成为一块又一块的商业区。
姜什要找的地方，就在这里。
这是一座三层小楼，几年之后，这周围都拆了个遍，唯独这座小楼被剩了下来。
仿佛像是被时间遗忘了一般，始终矗立着，看周围一年一个模样。
那位老朋友也曾经向姜什抱怨过，要是把这栋楼也拆了。
他就不用每天对着锅熬咖喱，也不用早起晚睡，从早忙到晚。
“老板，一份咖喱猪排饭！”
店铺不大，但收拾的很干净，每张桌子上都有菜单。
不过姜什看都没看，直接喊了一声。
没多会，从后厨跑出一个男人，头发微卷，皱着眉头。
看到来人是个小姑娘之后，又不得不压下点声音说：“十二点才开门，现在咖喱还没做好，得等很久。”
“没事，有什么别的吃的，给我来一份垫垫肚子。”
姜什不以为意，这些她自然是知道的，但早来有早来的好处。
比如说，不用排队……
没一会，男人就端上来一碗汤，汤里面孤零零的飘着两三根鸡蛋和紫菜。
“只有这个，不够自己去那边的锅里添。”
姜什用勺子搅了一圈，慢悠悠的喝着，从车上下来之后她也只喝了一杯咖啡。
现在喉咙正干的慌，这一碗清汤寡水倒是也不错。
坐了差不多半个小时，男人端着盘子走到姜什旁边。
“咖喱鸡排饭，10块。”
姜什下意识的去摸手机，拿出来之后才想起来，现在网络移动支付还没流行起来。
出门在外都是用的现金，现在一看，确实麻烦不少。
不过好在咖喱饭的味道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吃。
“老板，你这咖喱做的不错啊，有没有考虑过换个店面，搞搞连锁，做大做强？”
姜什一边吃着，一边说话。
男人大概是完成了准备工作，现在也没有其他客人，只能坐在收银台后面发呆。
听到姜什的话，男人摘下围裙，露出了下面的衬衫和短裤，哼了一声接着不耐烦道：“连锁？哪有那么容易，年纪不大，想的倒挺多。”
姜什确实不懂连锁店什么的要怎么经营，但她知道这是一个风口，再往后还有外卖之类更大的机遇。
自己的这个老朋友，一直后悔当年没有下定决心迈出这一步。
等意识到的时候，早已经失去了和别人竞争的机会。
机遇就是如此，一旦错过就没有重来的机会。
姜什也不反驳，只是继续吃饭，但一个想法已经在她心中缓缓酝酿。
不过任何的计划想要实现，都离不开一样东西，那就是钱……
花间咖啡馆。
石清兰依旧坐在原来的位置上，不过手边的咖啡换成了一份三明治。
她这次来海州，并不只是为了和姜来见面。
“清兰，怎么有空约我出来了见面了？”
来人摘下棒球帽，露出了一副苍老的面孔，是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大爷。
姿态随意，像是闲溜达到了这里。
“钟老，您坐。”
石清兰不敢怠慢，站起身扶对方坐下。
“不碍事，我这身子骨还没这么差。”
老人挥挥手让石清兰不用操心。
如果姜什在这里，她一定能认出，这位便是国内知名的现代文学家，钟金明老先生。
要说对方身上的荣誉，可谓是数不胜数，在文学上的造诣也是非常之高，算是文坛中泰斗级的人物。
还是多所顶尖大学的客座教授。
这样的人物，别说石清兰，就算是《故事》的老板来了，也得恭恭敬敬的。
不过石清兰因为家庭关系的原因，和钟老有着还不错的私交。
这次也是上面希望她能请动钟老，为新的期刊把把关。
听石清兰简单的说清楚了来意，钟金明思考了片刻。
笑着说起来：“可以是可以，但是你要知道，老头子我要求可是很高的。”
石清兰点点头：“这肯定是知道了。”
“那就好，看你的样子，是对这批稿子很有信心啊！”钟老点点头。
说着石清兰把自己面前的笔记本电脑推了过去。
“这是第一期准备主推的稿子。”
钟老接过鼠标，虽然已经上了年纪，但他也没有停下学习新鲜事物。
用个笔记本电脑也是简简单单。
钟老看的速度要比石清兰快得多，没一会，他就闭上眼睛，开始沉思起来。
片刻之后，钟金明睁开眼睛，嘴里吐出一句：“不错！”
“是一篇好小说，这是谁写的，韩延？不对，那小子虽然擅长写人，但还没见过他碰这个题材。”
“曹潼？也不对，他写不出这样的味道，奇怪了。”
钟老皱着眉头，嘴里蹦出一个个名字，其中不乏一些声名显赫的作家。
石清兰笑着道：“钟老您就别猜了，这稿子的作者，是一个十六岁的女高中生。”
“少来，当我真是个上了年纪的痴呆老大爷呢。”
钟老以为石清兰是在和自己开玩笑，瞪着眼睛仔细看，想从字里行间找到些蛛丝马迹。
“我要是骗您，就让我爷爷天打雷劈！”
“你爷爷知不知道你用他名头来干这个？”
钟老听完，眼中含笑，倒不是他不相信石清兰。
只是这也太过离奇一些，十六岁的孩子能写出这样的文字，实在是太难以让人相信了。
“如果真和你说的那样，那这小女孩还真是个天才，好好培养的话，以后的成就不可估量啊！”
说着钟老又仔细读了一会，转而却又叹起气来。
石清兰忙问道：“怎么了钟老，是有什么问题吗？”
论文学造诣，十个她加起来都够不上对面的老者，说不定对方看出了一些潜在的瑕疵。
“文章是不错，但是太匠气了一些，你看看这些遣词造句，完全没有一个少年人的灵动嘛！”
钟老指着屏幕上的一些词句，颇有些感叹。
“现在的小孩子，成熟的太快，像我二十多岁的时候，跟着叔父走南闯北，将近四十的时候，才算是写出了第一部作品。”
“可惜再也写不出年少时的那种感觉，人在什么阶段，就应该写什么样的文字。”
“能写出心思如此深沉的角色，这孩子经历的坎坷恐怕是不会少。”
石清兰拿回了笔记本电脑，脑海中出现了姜什的样子，现在回想起来，对方那阳光灿烂的外貌之下，总有种成年人的从容和圆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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