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在同一瞬间,遥远时空之外,诸神精神病院,那座囚禁着最古老英雄王的独立庭院内,异变陡生。
北欧诗神布拉基正拨动着他的黄金竖琴,柔和的乐音如流水般包裹着王座上的那个男人,竭力安抚着他躁动不安的精神核心。
这是院长林七夜制定的治疗方案,用神明的乐章来平息吉尔伽美什骨子里的暴虐。
然而今天,琴音失效了。
“吼——!”
一声不似人声,宛若远古凶兽的咆哮,毫无征兆地从吉尔伽美什的喉咙深处炸开。
他猛地从王座上弹起,那双原本在音乐中半眯着的眼眸,此刻布满了蛛网般的血丝,痛苦与疯狂在其中交织。
皎洁的月光不知何时穿透了病院的结界,化作无数细微的光丝,
正强行侵入他的身体,仿佛要将他的灵魂从这具躯壳中活活撕扯出来!
“王!冷静!冷静下来!”布拉基大惊失色,琴音变得急促,试图重新夺回控制权。
回应他的,是更加狂暴的嘶吼。
吉尔伽美什双手抱头,像是承受着无法言喻的酷刑,
他那身华美的黄金甲胄竟在体表自行浮现,却又在月光的侵蚀下寸寸龟裂。
他像一头失控的野牛,用头颅疯狂地撞击着坚不可摧的黑金王座,
每一次撞击都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整个庭院乃至半个病院都在剧烈地颤抖。
那股压抑到极致的疯狂气息,几乎要将空气都凝固成实体,让布拉基这位神明都感到一阵窒息。
“出事了。”
一道淡漠的声音响起,庭院门口,孙悟空的身影悄然浮现。
他身穿病院看守者的制服,但那双火眼金睛早已洞穿了虚妄,
看到了那些附着在吉尔伽美什身上的、来自外界的月神之力。
“大圣!快……快想办法!他要失控了!”布拉基急得满头大汗。
孙悟空的目光落在吉尔伽美什痛苦扭曲的脸上,那张本该属于英雄王的脸,
此刻却透着一股被人操控的僵硬与傀儡感。
他瞬间明白了,外界有人在利用吉尔伽美什的尸体搞鬼,而这股力量,
正通过某种神秘的联系,同步到了病院里这个真正的灵魂之上。
“没用了。”孙悟空的声音冷得像冰,“这不是治疗,是续命。而现在,有人不想让他活了。”
他一步踏出,无形的威压瞬间笼罩全场。
他对瑟瑟发抖的布拉基摆了摆手:“滚出去,这里不是你该待的地方。”
布拉基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抱着竖琴逃离了这座疯狂的庭院。
孙悟空走到墙边,那里贴着一张写满了治疗方案与观察进度的表格。
他看都没看,一把将其扯下,在手中揉成一团,随手撕得粉碎。
所谓的治疗进度,在绝对的力量阴谋面前,不过是个笑话。
他一步步走向仍在疯狂撞击王座的吉尔伽美什,
后者身上还束缚着几根由佛法与妖力共同编织的锁链,那是限制他力量的最后一道枷锁。
孙悟空但他知道,这场由外界点燃的闹剧,必须由他亲手在病院内部终结。
与其让这位英雄王在无尽的操控与痛苦中沦为别人的武器,不如给他一个战士应有的结局。
他伸出手,没有丝毫犹豫,猛地抓住了那几根残余的锁链,肌肉虬结的手臂用力一扯!
“铮——!”
锁链应声绷断!
最后的束缚被解除,吉尔伽美什的动作戛然而止。
他缓缓抬起头,无尽的疯狂与力量从他体内毫无保留地喷涌而出。
与此同时,孙悟空从耳中抽出一根绣花针,迎风一晃。
轰——!
一根两头由金箍包裹、中间为乌铁的擎天巨柱,轰然砸落在庭院的地面上!
金箍棒落地的瞬间,一股是佛非佛、是妖非妖的恐怖气息冲天而起,
金色的佛光与滔天的妖气在他身后交织盘旋,战意如烈火,瞬间将整座庭院的天空都燃烧成一片赤红。
也就在这一刻,遥远的乌城废墟之上,那具被月光与血光笼罩的傀儡尸身,
高高举起了手臂,一个冰冷、恢弘、不属于人间的古老音节,响彻了整个沙漠:
【创世之诗(埃努玛·埃利什)!】
法则的波动席卷了现世的王之宝库。
精神病院的庭院内,那刚刚获得自由,本该陷入彻底狂暴的吉尔伽美什,却猛地停下了所有动作。
他缓缓地,缓缓地抬起头,那双被痛苦和血丝填满的眼睛,竟直勾勾地刺向了手持金箍棒的孙悟空。
野兽般的咆哮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嘴角咧开的一抹无比诡异的笑容。
那笑容里没有疯狂,只有彻骨的冰冷与……洞悉一切的玩味。
仿佛有两个截然不同的意识,在这一刻,于这具身体里同时苏醒,又或者说,合二为一。
大战一触即发,但敌人是谁,已然成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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