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偃佑拍了拍身下龙椅的金色扶手：“这些，毕竟是甫氏欠我南宫的。”
“甫氏怎么亏欠了您？您要杀甫氏独子——一个未弱冠的小皇帝？”万尘愤慨。
南宫偃佑露出无辜的表情，摊了摊手：“我没想杀他，是那小子自己不争气。”
南宫偃佑是暗示，甫归是自杀。
这景象，让万尘觉得恶心。
“所以您让我来，是想为自己的罪狡辩？”
“我没有理由向自己的女儿狡辩什么。”
“我不是！”万尘坚定道。
“别这么激动。”南宫偃佑笑笑，“毕竟血浓于水，就算元神被调换又怎么样？”
万尘想起南宫氏背后有神族，他知道自己的真实情况应该不难。
“原来您知道我，那您应该知道得罪我是什么下场？”
南宫偃佑点点头：“白琴被开出神籍，死在了天罚里。”
看穿了万尘精神上的变动，南宫偃佑狡猾地笑道：“他是天庭的小人物，你如今连神都算不上，地位可能只是比那种家伙高那么一点点。除了你那个师父，天庭恐怕没人在乎你的生死。”
“你们把冰月老师怎么样了？”万尘质问的声音颤抖。
“我们原本只是想将她关起来。”南宫偃佑轻描淡写道，“她之前在残髑之战里重伤未愈病得很重了，死在了地牢里。”
“你……”万尘只觉得天都塌了。
“她断气前还求我们，放过龙城那些孩子。”南宫偃佑言语冰冷，一字一句都狠狠刺痛着万尘。
“阿尘啊，我知道你的冰魄师父在天庭位高权重，可远水始终救不了近火，她不仅护不住你，还管不了这帝京的事。”南宫偃佑意味深长。
他离开龙椅，来到几近崩溃的万尘面前：“我南宫氏是凡人，我们注定一无所有，可你不一样，你注定是天之骄子。”
在万尘的怒视下，南宫以一种卑微的姿态蹲下身：“孩子，只要你愿意姓南宫，为南宫氏踏上这张龙椅，一切就都是你的了。”
万尘在他的脸上看见了恳求。
“你不信任我，这是应该的，我可代表南宫氏向你道歉，替我那个儿子向你道歉。”南宫偃佑道完歉便起身坐在与万尘相对的座椅上，“南宫氏本是天庭放在凡间的一枚小小的兵卒，兵卒最后都是弃子，我们选不了自己的命。”
南宫偃佑的话让万尘心中升起一丝悲凉。
但她并没有因此放松警惕：“你想让我登这个龙位？你觉得我能替你改变家族的命运？”
“不愧是我南宫的女儿。”南宫偃佑欣慰一笑。
得到肯定的答复，万尘却嗤之以鼻：“我们都身在局中，您不必邀我做棋子。”
“那么你的想法呢？如今帝京这个局面，你想怎么改变呢？”南宫偃佑以退为进，“我想你这么快赶来见我，除了因为我承诺的龙城学子的安危，还为了我能答应你的一个条件吧？”
“您不会言而无信吧？”
“你说吧。只要我能做到。”
“放我跟司城澜离开皇宫。”
南宫偃佑无奈摇头：“你可以。但是司家丫头，已经被押进地牢了。”
“为什么？”万尘这时才发觉，他们有太多理由要害司城澜。
“她只有三天时间，等你回来。”南宫偃佑好像早就预料到万尘的选择，他的不择手段让万尘胆寒。
走出勤政殿后，似锦感叹：“我还以为他是真的顾念父女之情。”
万尘则已经在崩溃的边缘，却试图自我安慰：“没事的，我们还有花无双，司城澜会没事的……”
南宫偃佑并未食言，万尘离城一路都畅通无阻。
反军没有烧杀抢掠，他们围在城中街道将家家户户困在房中，帝京城在这样的严防死守下格外寂静，令人窒息。
万尘忧心更甚了，她害怕这个承诺是要将她困住的陷阱，也怕南宫顺藤摸瓜找到花无双将他赶尽杀绝。
一想到“小黑曜”那双无比警惕的眸子，万尘还是觉得有必要去冒这个险。
来到初遇小乌鸦的那家茶馆。意料之中的，茶馆内外都守着许多反军，没有茶客。
刚进门，茶博士颤颤巍巍走过来，眼神飘忽，在周围反军默许后，才道：“女侠，有位公子请你喝凤帝酿，此处无佳酿，还请女侠移步。”
万尘点点头，离开茶馆。
王朝倾覆，花无双重伤未愈只能躲着。而那小乌鸦与她有约需要设置一个巧妙的暗语。
“凤帝酿。”万尘回忆着，她只在三个地方见过这酒。
一次是在天尊府，万尘见林娘在那里喝过酒。
天尊府是象征上一个王朝神威的宝殿，如今这形势下，它就算没有被毁也无法容身。
一次是在林娘的黑森林，她在宴席上喝过。那里只剩一片溢着高温的废土，还可能被天庭管制起来了，定是他们去不了的。
还有一次是万尘与花无双初遇的那片丛林。他们在那里互道了姓名，她却只想着赶路，婉拒了花无双的那车酒。
那个地方只有花无双跟万尘知道，足够隐秘，且离帝京不远。
似锦的声音出现在脑海中。
“你接下来什么打算？”
万尘回应：“我想帮花无双恢复灵脉。”
“你们一起面对南宫氏？”
“我不知道……”万尘迷惘，“如果没有花无双，我最好的选择就是认贼作父。”
“认贼作父，你会被推上皇位，替南宫氏面对天庭诸神，你在朝中无根基只会成为南宫偃佑操控皇权的傀儡女帝……但是你能保下龙城的师生、玄天教的信徒，你可以替教主大人为同门争取一个未来，或许还能救下司城澜。”似锦冷静地道出利弊。
“如果有花无双，他会帮我们揭露南宫氏的罪行……”
“然后呢？”似锦反问，“号召旧王宗室推翻南宫氏？”
“……”这件事，万尘也想过，她自己都觉得天方夜谭。
“南宫偃佑背后有天神，但是他能发动叛军，就说明他并不是天庭认同的皇帝。甫氏是天道正统，他们自然也有天神撑腰。”
“无上天尊花无双，龙城城主花思，玄天教主……”
“不。”似锦否定道，“花无双还没有成为真正的神，他成为天尊是意外，支持甫氏的神族是整个龙城，还有那个倍受敬仰的凤凰神。”
“师父在北陆战场，教主不在龙城，凤凰神殒落……”万尘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就算失去一位凤凰神，失去一个无上天尊，可师父与教主的力量难道还不够吗？南宫氏究竟有何等实力敢正面敌对师父那样的上神？”
“冰魄在凡间没有根基，她似乎只是教主请来授业的天神。朝廷的事情她几乎不会过问。可教主银珑是帝尊钦点前来辅佐甫归登基的天神，她可以管，也必须管。”
万尘了然：“问题出在她身上。昨日见南宫老贼时他提到师父，也提到冰月老师，唯独没有提及银珑。”
“就好像她与朝廷无关一样。”
“四方试炼台出了差错……她可能自己有遇到了麻烦……”想到这里万尘的心隐隐作痛。
“怎么了？”
“事变发生太快，我可能只是太累了。”万尘摸了摸胸前心脏的位置，许多事情，她不敢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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