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是个演员！”许小贱咧嘴一笑，嘴角快要扬到耳朵上了，露出一口大白牙。
白子豪没听懂，也看向许小贱：“啊？”
壮壮牵着梦忘，一下无法理解许小贱说什么，剧情转换得太快，她一脸懵逼，皱眉道：“什么鬼？”
“哈哈哈！”许小贱甩甩头，抬起手，看似无意，实则有意地去擦脸上的泪。
他一边擦，一边叫道：“哭戏，是考验演艺人员的标准法则之一，我就是哭戏小皇帝，奥斯卡金像奖获得者，天上一颗星，小贱一滴泪，神仙落泪，也不过如此啊，哈哈哈。”
他疯疯癫癫笑着，甩着巾帽后的黑长条，两只手臂伸着，身体转起圈来，翩翩起舞。
其实，刚刚壮壮和梦忘的谈话，他听见了。
一个大男人，为了一只兔子而哭泣，实在是有失脸面，况且，之前他们三贱客杀白子豪时，是何等的硬汉形象，现在，又怎可露出这种妇人的泪花？
但糟糕的是，哭都哭了，掉下来的泪，就像泼出去的水一样，收都收不回来了，要想扭转印象，就只能出此怪招了。
许小贱卖力开跳起来，死命抢救着——他男人的尊严，他要让大家认为，他刚才的泪水，不是一种娘们的脆弱，而是一种高超的技术，更是一种殿堂级的艺术。
他走起关公步，抬起手，摆好架势，绕着梦忘和壮壮，嘴里“锵锵锵”个不停，用戏腔叫道：
“看呐！你仔细地看呐，男儿泪，不轻弹，若弹了，定是戏。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哦咳咳！呕——”
他本就没戏曲功底，偏要扯着嗓子大声叫唱，这不，一下喉咙发紧，忍不住咳嗽起来。
在场的人纷纷无语，他们怎会看不出许小贱的垂死挣扎，这许小贱流了泪还要极力反驳，现在，又搞出这么一出戏来，简直贱得可爱。
壮壮快要笑出屎来了，白了许小贱一眼，抬起一只手，兰花指翘起，摆出花旦的架势，也用戏腔叫道：“贱货，你唱——破音啦！”
许小贱脸色难看，忍住咳嗽，又转头看向白子豪，还顺带扫了一眼铁月牙。
白子豪还在笑，一看许小贱瞪他，赶紧止住了笑，可是强忍着，肚子一下痛了。
铁月牙连兔子毛都不拔了，转过身看许小贱，也笑得满脸皱纹，见许小贱瞪他，嘿嘿了两声：“你继续，继续。”转身拔兔毛。
突然，兔子屁股里“卟——”的一声，发出一阵响亮的气体。
“哇呀！”铁月牙一下跳起来，被臭得皱脸道，“这兔子够贱的，都死了还放屁，简直是绝响。”
许小贱看自己掩饰得很不成功，又觉得铁月牙在含沙射影，骂他是那只兔子，死了都不消停，顿时一脸不高兴，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他将目光向每个人一一望去，冷冷道：“我最近有点咽喉炎，哦咳！哦咳！”
然后，背着手，向林子里走去了，边走边扬起嗓子：“咿呀！咿呀！咿——呀！”
“——呀！呀！呀！”树林里，一片乌鸦惊起，扑扑飞走，逃命似的。
许小贱皱着脸，好想跟它们一起飞走······
夜晚，一轮明月高高挂在天空，微弱的白光照耀着世间，清清冷冷的。
铁月牙拔好了兔毛，将兔子插于三叉戟上，放在火焰上烤。
温度已经开始下降，山林中更是冷起来，火焰在黑夜中照得四周光亮一片，带着痒痒的温暖。
山林里，到处是虫子的叫声，一起一落。大家一起围在火团边上，兔肉经过火烤后，释放出来诱人的香味，每个人的口水都在嘴里溢出。
但白子豪、梦忘、壮壮三人格外纠结，因为，一想到这个三叉戟的来源之地，他们就感到恶心反胃。
反倒是许小贱无所谓，毕竟，他没亲眼见过那种盛大的场面，眼不见为净，还热情开导他们：
“哎呀，大家平时吃大肠炒辣椒，那大肠不都是装大便吗，不照样也吃好好的？不要想太多，都洗干净了，吃就是，做人别太矫情。”
“哎呀！”壮壮一听，不乐意了，一甩两条麻花辫，瞪大眼道，“那照你这么说，我明天把尿盆洗干净了，再给你装饭吃，你也吃是不？”
许小贱一愣：“我······”
“我我我，我什么我，不敢吃了吧？”壮壮见许小贱哑口无言，不由得意起来，把圆滚滚的下巴一扬，“哼——”
许小贱真是心里堵得慌，为什么人与人相处起来真是难，要面对这么多的嬉笑怒骂。
他觉得，自己一世英名，在一天之内，就被碾压得粉碎，连渣都不剩。
他叹了口气，抬手拖着下巴，看着兔子在火里烤的样子，哀怨道：
“做兔兔难，做人更难。做贱人，更更难。做有偶像包袱的贱人，难上加难啊——唉，我太难了。”
话语一落，不知为何由兔子想到了鸭子，白子豪今天说的那句“你鸭子”的话，实在是富有特色。
许小贱不由话匣子一开，问道：“子豪，‘你鸭子的’是什么意思啊？”
白子豪一愣，没想到许小贱会提起这一茬，心里有点伤感起来，道：
“这是小龙女的口头禅，我也不清楚，可能是骂人的话吧，什么你妈，你爹，你妹，你大爷之类的吧。”
火光照得梦忘的脸庞一片绯红，她心里听得泛起一点小波澜，不知为什么，有点伤感，有点想念，又有点嫉妒，很复杂。
“小龙女？”许小贱一摸痣上的长毛，好奇道，“谁啊？”
“是我们这之前的一个好朋友，东海龙王的女儿，她后来和龙王回龙宫了，要和——”白子豪本想继续说下去，“要和神龟族的太子成婚，”但一下停住了，仿佛说不下去似的，截住了口。
梦忘见白子豪一下停住，知道他没说出的话是什么，不由低下了头，心中道：“子豪······是喜欢小龙女的吧······”
“龙王的女儿？龙女啊！”许小贱大吃一惊，摇头晃脑，感叹道，“难怪，一个女子，也会说出这么豪放的话来，定是个奇女子。”
转而，他伸头凑近白子豪，贼兮兮道：“那她漂不漂亮？”
白子豪一愣，被许小贱这么一问，他才意识到，原来，他是第一次去思考——小龙女漂亮与否的问题，不由在心中回念起小龙女的脸。
他想起她灵动的眉眼，穿着水蓝长裙，笑得像只小麻雀的样子，想起她咋咋呼呼的表情，不由道：“很漂亮。”
“哇唔——”许小贱眼睛一亮，可对答案还不满意，扭头转向梦忘，又转回白子豪，把小拳头伸到白子豪面前，激动采访道，“那小龙女和梦忘姑娘，谁更好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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