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若的声音清冷如冰,不带一丝感情。
“副指挥使大人初至南疆,一路舟车劳顿,而且还有剿灭森罗廷余孽的重要任务在身。”
“这些寒暄的话,还是等任务完成之后,再慢慢说吧。”
幽若的话,就像一盆冰水,瞬间浇灭了王凡那热情似火的氛围。
王凡脸上的肥肉微微一僵。
他转头看向幽若,当看清那张绝美却冷若冰霜的脸时,他的瞳孔下意识地缩了缩。
显然,对于幽若这个“女疯子”,他也是早有耳闻!
实力深不可测,性格更是出了名的又冷又硬,谁的面子都不给。
这种人,最是难缠!
王凡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幻,之前的谄媚化为了十足的郑重,连连点头。
“是是是!”
“幽若大人说的是!是卑职考虑不周!”
“秦大人,幽若大人,诸位兄弟,一路辛苦了!卑职已经在里面备好了酒宴,为大家接风洗尘!”
“里面请!快里面请!”
说着,他连忙侧过身,做出一个“请”的手势,那动作因为体型的原因,显得有些笨拙,但态度却无比诚恳。
幽若没有理会他,而是侧过身,目光望向秦泽,恭敬地说道。
“大人,请。”
“好。”
秦泽淡淡地应了一声,收回了审视的目光。
他迈开脚步,率先朝着那幽深如巨兽之口的黑龙卫分处大门走去。
幽若紧随其后,目光如电,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王凡则连忙跟上,脸上依旧挂着那副人畜无害的笑容,只是那双眯成一条缝的眼睛深处,却无人知晓,究竟在盘算着什么。
随着秦泽的身影消失在大门之内,那股笼罩在演武场上的无形威压,才悄然散去。
一场无声的交锋,已然落幕。
而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酝酿。
……
踏入分处大门的瞬间,外界的喧嚣被厚重的精铁巨门彻底隔绝。
与门外那山呼海啸般的热烈欢迎截然相反,巨大的建筑内部,竟是死一般的寂静。
空旷!
冰冷!
森严!
一条足以容纳八马并行的宽阔主道由黑岩铺就,笔直地通向深处,两侧是高耸的石柱,上面雕刻着黑龙卫过往的赫赫战功。
脚步声在空无一人的大殿内回荡,发出清晰而孤独的“嗒、嗒”声,仿佛敲击在每个人的心上。
也难怪。
为了迎接秦泽这位空降而来的副指挥使,整个南疆分处,上至卫镇抚使,下至普通卫士,恐怕都已倾巢而出,全部汇聚在了外面的演武场上。
此刻,这钢铁堡垒的内部,自然是空无一人。
看着走在最前方,背影挺拔如枪的秦泽,王凡那圆滚滚的身躯连忙向前挪动了两步,小跑着追了上去。
“两位大人,请随我来。”
他的声音在这空旷的大殿中带起了一丝微不足道的回响。
说着,王凡便主动在前方引路,将秦泽与幽若引向了主道尽头的正厅。
正厅的格局更为宏伟,正中央摆放着一张由整块黑曜石打磨而成的巨大长桌,两侧是同样材质的座椅,透着一股不近人情的冰冷与肃杀。
主位之上,是一张更为宽大的座椅,椅背上雕刻着一条栩栩如生、欲要腾飞的狰狞黑龙。
到了正厅,王凡立刻停下脚步,转过身,对着秦泽露出了一个近乎谄媚的笑容,肥硕的手臂恭敬地指向那张黑龙大椅。
“大人,您请上座!”
听到王凡的话,秦泽的目光在那张椅子上停留了一瞬,随即没有丝毫推辞,撩起衣摆,径直在主位上坐了下来。
动作干脆利落,理所当然。
仿佛那张象征着南疆分处最高权力的椅子,本就该由他来坐。
虽说平日里,这张位子是属于他王凡的。
可今天,这里站着的是黑龙卫副指挥使,秦泽。
还有一个连秦泽都要礼让三分的玄字号镇抚使,幽若。
无论从哪个角度论,这个位子,都绝对轮不到他王凡了。
看到秦泽与幽若都已落了座,王凡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两只眼睛几乎要被肥肉彻底淹没。
“知道两位大人今天就要到,我特意命人准备了南疆最有特色的‘百兽宴’,为大人接风洗尘……”
没等王凡把话说完,一道冰冷如刀的声音便毫无征兆地切了进来。
“王大人。”
幽若抬起眼眸,视线如同两道实质的冰锥,直刺王凡。
“此次任务紧迫,陛下还在等着我们的消息,这种吃喝之事,我看还是没有必要了吧。”
话音落地,正厅内的空气仿佛都下降了好几度。
王凡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那番热情洋溢的话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整张胖脸都憋得微微有些发红。
尴尬!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传闻中的“女疯子”竟然如此不给面子,当着新任顶头上司的面,就敢这么直接地打他的脸!
可碍于幽若的身份和那深不可测的实力,王凡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多说什么。
他只能讪讪地笑着,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主位上一言不发的秦泽。
毕竟秦泽才是三人中拥有最高话语权的人,他不开口,就没有人能替他做决定!
见王凡看向自己,一直沉默不语的秦泽缓缓抬起了眼皮。
他先是看了一眼身旁面若冰霜的幽若,然后才将目光转向王凡。
“幽若姑娘。”
秦泽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温和力量。
“王大人也是看我们一路舟车劳顿,这可是一番好意。”
“我们初来乍到,身为客人,又怎么能拂了主人的美意呢?”
说着,秦泽的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目光重新落在了王凡身上。
“既然如此,那就有劳王大人去准备一番了。”
短短几句话,瞬间便将这几乎凝固的气氛重新盘活。
听到秦泽的话,王凡脸上的表情,简直如同川剧变脸一般,由阴转晴,由尴尬转为狂喜!
他看向秦泽的目光中,甚至带上了一丝发自内心的感激!
这位新来的副指挥使大人,懂事!会做人!
“不劳烦!不劳烦!”
王凡的脑袋摇得像个拨浪鼓,脸上的肥肉随之剧烈地颤抖。
“能为大人和幽若大人接风洗尘,是卑职的荣幸!”
“那卑职这就去准备!保证让两位大人满意!”
说着,他对着秦泽重重地一抱拳,然后转身,迈着与他体型极不相符的轻快步伐,快步离开了正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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