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菀心中感慨：“宽进严出、地毯式搜查……柳朝雪为了抓住我你还真是费劲心思。”
陈菀休息了一晚，终究还是决定不做缩头乌龟，她补了补脸上的妆便往城门口去了。她要看看有没有暴力出城的可能性。
陈菀倚在城门口不远处的一棵歪脖子树边，她打量着城门，心中默默计算着。
荷田是小城，城门并不高。如果是小白那样的身手趁夜翻过去不算难，可问题就是她没有这样的身手。
从门口蒙混过关？似乎更不可行，每日出城人数就那么几个根本不会有拥挤事故……到底怎么才能出城呢？
陈菀的眉头不自觉都打了结。
正在此刻，城门边却出现了一个她熟悉的身影。一个灰衣男子，留着山羊胡须，正背着手踱到了城门口。守城的士兵冲着他行礼，他抬头挺胸一副高傲模样。
黄禄这会儿的模样可比在淮州的时候像个官。
一直没有过问老黄是哪里的主簿，没想到无巧不成书，他竟然就是荷田的主薄。当真是天无绝人之路。
虽然想迫不及待拉着他相认，但是陈菀脑瓜子一转便按捺了下来。
她紧盯着黄禄，看他在城门口耀武扬威了一阵就背着手走了。陈菀自然是不动声色地跟了上去。
黄禄先是去了一家酒肆，又绕了一圈去肉铺买了几两猪蹄，他晃晃悠悠直到了日落西山才往一条居民区的巷子里去。
巷子里人烟稀少，陈菀终于盯准时机准备喊他。
“方大城主，你究竟还打算跟着我多久呢？”
黄禄回过头，山羊胡须笑得一颤一颤的。
“老黄，你够不地道的。敢情你早就发现我了，带着我绕圈呢？”
“不敢不敢。方大城主走的时候也不说一声，早知道是来荷田我们应该一道来才是。”
陈菀知道他是在责怪自己不告而别，不拿他当自己人。
“老黄，之前的事是我不对。我也是实在是有要紧事，想着不连累你才不告而别的。”
“哦，如今又不怕连累我了？”
陈菀灿烂一笑：“这不是走投无路了么……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你，这也算是你我缘分深厚。老天爷都要我们再相遇呢……”
黄禄扯了扯嘴角，被她这番话给肉麻到了。他晃了晃手中的酒：“前面就是我家了，去我家喝一杯。你必须要连罚三杯我才能原谅你。”
“好好好。”陈菀忙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
老黄家里人口十分简单，只有他和他妻子两个人。妻子是个本分人一看老黄拿了酒和肉就知道两人有话要说，打了招呼就回了自己屋了。
酒过三巡，老黄终于开口：“你小子到底有什么事？你先说，我不一定能帮上忙。”
“我想出城。”陈菀直言。
“出城啊……你把过所给我，我让县令大人给你特批。”黄禄以为她只是想早点出城。
“我的意思是……能不能走走特殊渠道。我不想把过所交给县令。”
陈菀说得委婉，但黄禄哪有不懂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不能交过所，但是他一想到她河东城主的身份便大概明白了原因。荷田闹成这样八成就是因为她。
“……这事我不能空口答应。”黄禄认真道：“我刚回衙门，具体是个什么章程我也不清楚。等明日我去衙门正式报到后再去寻你。”
“那就有劳了。”陈菀起身深深地行了一礼。
黄禄让她坐下，举起酒杯与她轻轻一碰。忽然抬头看她：“方大城主，你就这么信任我？不怕我把你卖了？”
陈菀心里一怔。
她只记得跟老黄有过同生共死的情谊，但忘了其实两人认识也不过十多日。如果他真要卖了自己去换荣华富贵也不是不可能。
到底还是自己病急乱投医了。
虽然心里慌乱无措，但她脸上却依旧平静。陈菀微微一笑：“不可能。”
“哦？”
“因为我相信你。”陈菀一脸真挚，目光坚定。
黄禄捋着胡子：“为什么信我？其实说起来我们认识也并不算很久不是吗？”
陈菀举起酒杯笑着说道：“早在我们刚认识的时候我就知道老黄你并不是凡人。你眼里没有对世俗渴望，只有对破案的热切。”陈菀顿了顿，看着他的眼睛认真道：“你是个有自己追求的人，这样的人怎么会做背信弃义的事呢？”
黄禄忽然笑了，眼睛笑成一条眯缝，更像一头老山羊了。他举杯与陈菀碰了碰：“小子，我虽然不认可你那句有追求的人不会背信弃义，但是不可否认的是你眼光不错。至少对我的认知十分准确。”
陈菀笑着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走出黄禄家时陈菀脸上的笑容忽然消失殆尽。
她真的太大意了。
从前都是身边跟着一堆人，不管怎么样都是人帮着兜底。现在她自己一个人行动，总是容易掉以轻心。黄禄若是没有坏心倒也罢了，要是真有自己岂不是送羊入虎口。
如今只能是希望自己没看走眼，至少在她看来黄禄是真的可堪托付的人。如果她真的看走眼……那也只能是她命该如此。
陈菀叹了口气，朝着客栈的方向走了。
所幸她在客栈住了两日，这两日没有雪衣卫再来查人。在她以为老黄也无能为力准备自己再想办法的时候，终于等来了老黄。
“你收拾收拾，今夜我就带你离开荷田。”老黄没有废话，到了客栈后扔给陈菀一个包袱就直截了当说了这句话。
陈菀一阵欣喜：“我们怎么离开？需要什么别的东西吗？比如……假的过所？”
老黄就着手里的扇子给了她一记：“想什么呢？在荷田我一个主薄想要带个人出城那不是顺带手的事，还需要搞这些？”
“那……你打算怎么带我出城？”
“你穿上我给你带的衣服直接装成我的小厮，然后我带你出城。”
陈菀瞪大了眼睛：“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黄禄摸着小胡子一脸得意：“在荷田，我就是二把手。除了县令大人谁敢反抗我？我带小厮出个城都不行的话那我别混了。”
陈菀忍不住竖起了大拇指：“还得是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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