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为什么……”
“陆瑾，师父等你进……”水云走上来，拍了一下陆瑾的肩膀提醒道。
“别碰我！”陆瑾猛地打开水云的手，回头怒吼。
然而当看到水云脸上的惊诧时，立马回过神，愧疚道：“云哥，对不起，我……”
水云挠了挠头，笑道：“没事，你心情不好能理解，不过还是别让师父久等了，快进去吧。”
“好……”陆瑾犹豫的应了一声，抬起脚朝殿门走去。
但不知道为什么，双腿就像是灌了铅水一样沉重。
此刻的他心烦意乱，头晕耳鸣，全然不像平常时的自己。
为什么他要面对这一切？
为什么这一切会变成这个样子？
短短的一截路，陆瑾走了很久，当他终于站在殿门前时，能够看见里面的左若童和李慕玄两人。
左若童坐在上位，面色平静如水，而李慕玄则跪在地上，既像是朝拜，又像是在忏悔。
“原来是这样啊。”
左若童听完了李慕玄的讲述，看着俯首跪在自己面前的少年，微微一笑：“你能够如此真诚的面对自己，这件事我很高兴。”
“你刚才说，自己没资格成为三一门的弟子，可在我看来，恰恰相反。”
李慕玄抬起头，略显诧异的看着左若童。
对方只是温和的看着他，语气轻缓道：“天下能对自己‘诚’的人不多，一个能以诚待己的人，又岂会没有资格做我左若童的弟子？”
一只大手放在了李慕玄的头顶，五指细长，温柔而有力。
“只是，你既然已经有了师承，我也不好让你改换门庭，而且我已经没什么可以教你的了，虽然一路崎岖坎坷，但总归修的不错。”
“虽说你不是我三一门的弟子，但毕竟也在三一门待了不短的时间，也叫了我几声‘师父’，因此我自持身份说一句——孩子，我依旧为你骄傲。”
此言一出，李慕玄再也坚持不住，瞬间泪如雨下，泣不成声。
他伏在地上，嚎啕大哭，好像一生积累的情绪，全部宣泄了出来。
“我错了！左门长！”
“李慕玄错了啊！我错了啊！”
伤痛随着时日的积累，有时候并不会消失，而是会肿胀发脓。
这种‘病痛’有时候会伴随一个人的一生，直到死的时候也不能瞑目。
被悲痛纠缠一生的人，又岂能不可怜呢？
左若童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像一束光站在大殿里，那光挥洒下，笼罩在李慕玄身上，驱散他周边的阴影。
李慕玄一直渴望的光，在今天，总算是照在了他身上。
“离开这里吧，孩子，你不属于这个世界。”
光芒中，李慕玄的身影一点点淡化，似乎融进了光中。
光尘如沙，飘扬飞去，高高的，好像去往另一个世界。
左若童仰起头，等到光尘消散后，才看向了殿门口的陆瑾。
他没说什么，而是朝殿门走去。
陆瑾见左若童朝自己走来，显得心慌意乱，手足无措，“师父，我……我……”
左若童停下脚步，将手搭在他肩膀上，微笑道：“我都知道了。”
陆瑾低着头，咬着下嘴唇，不敢出声，生怕一开口，就会在师父面前哭出来。
“这么多年，辛苦你了，瑾儿。”
泪水夺眶而出，但陆瑾死死咬着嘴唇，任凭身子抽泣发抖，也没有让自己哭出声来。
“去吧。”左若童一笑，“去跟着师兄弟们继续修行。”
“是……师父。”陆瑾转过身，朝前方走去。
但走出去没几步，就用手捂着脸放声大哭起来。
“啊哈哈哈！”
“陆瑾哭鼻子啰！”
“你们瞧他哭的样子！哎哟哟，跟个小花猫似得！”
水云和长青等师兄弟瞬间围到了陆瑾身边，开玩笑打趣，笑的十分没心没肺。
陆瑾也说不出来话，眼泪飚得跟爆掉的水管似得，压根止不住。
左若童看着陆瑾被师兄弟们簇拥着，慢慢的离开，脸上的笑容也逐渐黯淡，最后显得有些伤感。
“师兄。”似冲走了过来。
“师弟，你说，我这个师父有时候，是不是当的不称职啊……”
似冲一笑：“怎么会，你在我心里，就是这世上最好的师长了。”
“你啊……”左若童摇头一笑，“就知道吹捧我。”
“诶，这可是我的真心话，更何况弟子们都是这么认为的。”
“是嘛……”
左若童看着陆瑾消失的背影，轻轻一笑：“也许吧，希望瑾儿的最后一课，我不会让他失望。”
日子恢复了往常。
只是三一门中，少了一个叫李慕玄的弟子。
而且关于这件事，门中没有任何一个人提起，仿佛李慕玄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陆瑾提心吊胆几天，结果都平安无事，除了李慕玄不见了，其他没有任何变化。
左若童也没有再找他，还是跟以前一样，有空就指点弟子们的修行。
其实陆瑾也想找左若童说话，但他又不敢，不知道为什么，胆子变得特别的小。
可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陆瑾也逐渐将这些事抛之脑后。
这或许是主动，又或许是被动，他似乎不愿意去想一些事情。
少了李慕玄后，陆瑾感觉日子过得非常开心。
他每天跟师兄弟们练功说笑，时常侍奉左若童，尽心尽力，没有某个混账跟他争宠。
爽！
这就是他陆瑾想要的生活啊！
他不想去考虑这究竟是梦境还是现实，这一切都如此真切，又岂能有假呢？
或许……或许他已经死了，如今只不过是跟恩师同门在另一个世界重新相聚罢了。
对！一定是这样！
渐渐地，陆瑾习惯了这样的日子，每天都感觉开心和幸福。
他以为，这样的生活会一直持续下去，永远都不会再被人打扰。
可就在某一天，他跟着师兄去山上采茶，到了下午的时候，长青却忽然跑了过来。
“快！快回去！有人上门来找师父挑战了！”
陆瑾一愣，好奇道：“谁要挑战师父？”
“不认识，不过他说他是全性掌门，叫无根生！”
陆瑾瞳孔一颤，整个人如遭雷击，手里的茶叶洒了一地儿毫不自知。
“不……不……不！”
稍许，陆瑾突然大吼，眼睛充满了血丝，丝毫不顾其他，疯狂朝三一门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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