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兄，此事真的没有缓和的余地？”田孝文满脸焦虑地看着李绩，他的眉头紧紧皱起，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恳请的意味。
李绩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没有多说一句话，然后伸出手，端起桌上的茶壶，倒出一杯茶递给他。
田孝文见状，连忙接过茶杯，他的手有些微微颤抖，仿佛这杯茶有千斤重一般。
他默默地喝下茶水，那苦涩的味道在口中蔓延开来，但他却浑然不觉。
一时间，屋内陷入了一片死寂，只有那杯茶的热气在两人之间升腾……
“成王败寇罢了，有什么好说的。”田远期突然打破了沉默，他的声音带着一丝自嘲和无奈。
薛仁理看着田远期，眼神中充满了不屑，他冷笑道：“成王败寇？你不会以为，你做的一切，老夫都不知道吧。老夫只是在给你留余地，只可惜没想到你真的这么贪心，舍去一个田孝文，换你田家无虞，你却不忍心，都想要？”
薛仁理的话语如同一把利剑，直直地刺进了田远期的心里，他的表情猛地一顿，原本还算平静的脸上瞬间浮现出怒气，他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薛仁理，怒气十足地说道：“留有余地？这些年你薛仁理，让我们几家做什么，我们就做什么，如今我儿出了一点小事，你却不管不顾，让我舍弃他来换我田家？未免太欺人太甚了。”
薛仁理顿时感觉到十分好笑，语气十分调侃，可眼中却冰冷无比：“哦？你这三家如何起家的，怕不是忘了吧。”此话一出在场，周怀锦连忙低下头，只有田远期敢直视薛仁理，眼中满是嘲讽。
“如何起家？当年这青州城，朱家可是一手遮天呐！这黑白两道，都得听他们的。可结果呢？还不是被连根拔起，现在变成了我们三家主事。这么多年来，我们对您可都是言听计从啊！”田远期面带嘲讽地看着他，冷笑着说道。
薛仁理点点头认可地说道：“前几年，你们确实很听话。”
然而，他话锋一转，接着说道：“可这如今，你这心里头却有了不同的想法，想要自己做主了？是嫌老夫压了你们一头，心里不舒服了？”
话音未落，一旁的周怀锦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猛地抬起头，满脸惊恐，双手像拨浪鼓一样急速摆动，嘴里连连否认道：“不不不不，绝对没有这回事！我周家对薛掌柜您，那可是忠心耿耿，永远都会为您鞍前马后，绝无二心啊！”
田远期见状，嘴角不由得泛起一丝冷笑，他看着周怀锦那副惶恐的样子，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这笑声中却似乎夹杂着一丝难以言喻的落寞。
看着他那副样子，薛仁理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既有一丝怜悯，又有几分嘲讽。
他心想，自己并非没有给过他机会，只是他自己选了这条路，又能怪得了谁呢？
薛仁理的目光看向田远期那双苍老而哀伤的眼睛上，面无表情地问道：“张景城的死，你是否知情？”
田远期的笑声突然像被人掐断了一般，戛然而止。
他沉默了片刻，然后深深地叹了口气，缓缓地点了点头。
薛仁理见状，只是静静地看着田远期，而站在一旁的周怀锦，则连头都不敢抬一下。
过了一会儿，田远期终于再次开口，他的声音有些沙哑，缓缓地说道：“夜郎君……”
薛仁理没有说话，他转身朝着门口走去，周怀锦见状，连忙紧跟在他身后，不敢有丝毫怠慢。
当他们快要走到门口时，薛仁理突然停下脚步，头也不回地说道：“给你留一个体面，你在长安的儿子，就当是你田家最后的香火吧。”说完，他便迈步走出了房间，留下田远期独自一人，呆立在原地，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尚书大人，薛掌柜的来了。”
“让他进来吧。”王希听到禀报后，放下手中的笔，站起身来，整了整衣衫。
“是。”
没过多久，薛仁理面无表情地走了进来。
王希看着他，点了点头，薛仁理站在原地，目光直直地盯着王希，开口说道：“张景城的死，我已经知道是谁做的了。”
王希闻言，心中一紧，连忙问道：“是谁？”
薛仁理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先前你我所怀疑的都没有错，就是那偏杂里的老鼠。”
“可是，如今偏杂里到处都是尸人，怕是没几个活人了吧。”王希皱起眉头，担忧地说道。
薛仁理缓缓摇了摇头，说道：“不见得，狡兔三窟，那些人未必就都死了。我打算先去找个老太监的麻烦。”
“老太监？”王希有些疑惑地问道。
“鱼玄机。”
王希听到这个名字，心里一紧，接着问道：“要我做什么？”
薛仁理一听，叹了口气，笑着说道：“你一个书生能做什么……先把青州的乱子处理好吧。”
王希见状，点点头，薛仁理转身朝外走去，王希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二舅舅，田家的家产已经统计出来了。”李绩抱着一本厚厚的账本，走进了班房。
王希听到声音，抬起头来，他的目光落在李绩手中的账本上，点点头。
李绩见状，便将账本轻轻放在王希的书桌上，然后站在一旁。
过了一会儿，王希放下手中的笔，拿起账本翻阅起来。他的表情严肃而专注，仔细查看每一项数据和记录。
李绩站在一旁，看着王希的动作，心中不禁涌起一丝好奇。
终于，李绩忍不住开口问道：“二舅舅，为何要抄田家而不是将其他几家一起抄了？”
王希停下手中的动作，抬起头看着李绩，眼中闪过一丝思索。他沉默片刻，然后缓缓说道：“田系一党这十几年来在庙堂之上的势力越来越大，他们的人数多达数十人，官职也是大大小小，盘根错杂。而且，田家早有不臣之心，对朝廷构成了潜在的威胁。所以，动他也是必然的事情。”
“那要动田家的则是…”李绩一点就透立刻明白了其中问题。
王希点点头，接着说道：“动了田家这一家，其他几家自然会知道该怎么做，这也是一种警示。”
王希说完，又拿起笔继续在纸上书写，李绩见状，知道王希还有事情要处理，便轻声说道：“那二舅舅先忙，外甥告退。”
王希头也不抬，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李绩行了个礼，然后转身走出了班房。
“田兄，我去了田家只是田家已经将家眷遣散走了，没有找到令夫人。”李绩看着面前的田孝文轻声说道。
田孝文闻言，心中暗想孟敏可能已经回了娘家，于是点点头，开口说道：“多谢王兄。”
“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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