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北玄平时,虽然不干那些卖官鬻爵的腌臜事,但身在官场,他其实也并非完全的不和光同尘。
对于一些人情请托,比如开个介绍信,或者给某人的侄子介绍个工作之类的事儿,他倒也做过一些。
对于季慕白的请求,李北玄其实并不反感。
而且,说句托大的话。
以他如今骊山郡公的身份,以及他实际掌控的资源和影响力,别说季慕白介绍的,只是个想来武国谋前程的歪果仁,就算介绍的不是人,他也不是不能安排个一官半职的。
但让李北玄感到奇怪的是。
季慕白自己,就是鸿胪寺卿,正儿八经的九卿之一。
而他掌管的,就是对外事务和藩属朝贡。
对于季慕白来说,安排一个外邦人来武国谋个出身……这是什么很难的事情吗?
甚至说,季慕白自己想办这事儿,都比他李北玄要方便得多。
毕竟鸿胪寺本身就有接纳安置外国使臣,学者,工匠的职能和先例。
什么事儿能让季老头都觉得棘手,需要绕个弯子来找他?
难道这人身份极其特殊,或者牵扯到什么麻烦?
还是说……
老头想把人塞到蓝田去啊?
想到这里,李北玄笑了,摸摸下巴道:“老爷子,通敌叛国的事儿,咱可干不了啊。”
一听这话,季慕白顿时急眼了。
直接一巴掌上去,糊到了李北玄的后脑勺上:“小王八犊子,莫要污蔑老夫!”
“啧,老头,给我打傻了怎么办?”
李北玄一呲牙,挠了挠后脑勺。
但他虽然嘴上没大没小,还在跟季慕白开着玩笑,但眼神却带着几分试探。
而季慕白见他这副模样,也是好气又是好笑。
气的是这小子口无遮拦。
什么词儿都敢往外蹦。
但笑的则是,李北玄虽说为人混不吝了一些,但还挺敏锐,而且警惕性也挺高,并不会为了人情放弃原则。
啧。
难怪陛下这么喜欢这小子。
“你小子……脑子里整天都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老夫为国效力数十载,行的端坐得正,岂会做那等腌臜之事?”
季慕白哼了一声,没好气地瞪了李北玄一眼。
但见他依旧笑嘻嘻的,却不肯松口,便知道是得把话给李北玄说清楚了,不然怕是还得给自己惹点麻烦。
于是老头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说:“我所说之人,你非但认识,而且他落得如今这般田地,跟你这小子也有几分关系!”
“跟我有关?”
听到这话,李北玄真的有些纳闷了。
一边揉着后脑勺,一边在脑海里飞快地搜索起来。
他认识的外国人不多。
而能跟落难、求前程之类的词扯上关系的,更是屈指可数。
而且,大多都是些商人或者学者之流。
怎么会求到季慕白头上去?
“季叔叔,你说的不会是阿尔达希尔吧?”
李北玄摸着下巴问道,顿时听得季慕白一愣:“谁?”
“波斯王子啊。”
“你还认识波斯王子?!”
李北玄和季慕白面面相觑,表情都有些懵逼。
过了半晌后,季慕白这才反应过来:“哦,你说的是那个在安西坑了你……被你坑了……反正你们互相坑过的波斯商人?那我说的不是他。”
老头一摇头,乐道:“咱们武国跟波斯离着多远,逢年过节的,人也不上咱这儿来啊,我哪儿认识他去!”
李北玄一听,更纳闷了。
伸手拽了拽季慕白的胡子:“吓死我,我还以为小萨换了个名字,要卷土重来搞事呢。别卖关子了呗,你说的是谁啊,我怎么不知道,我还认识姓徐的番邦人士?”
而季慕白也终于不再绕圈子,缓缓吐出一个名字:“楚国前任礼部右侍郎,徐子升。”
“徐子升?!”
李北玄听到这个名字,还有点懵。
但仔细一回忆,也终于想起来了。
老头说的没错,徐子升……好像确实被他坑的不轻。
事情还要追溯到几个月前。
有赖于李道正的及时提醒,李北玄提前搞出了牛痘,提前将天花挡在国门外了。
而楚君孙无须,在得知武国有了遏制天花的痘苗之后,便动了心思。
想要派遣使团前来武国,求取痘苗和接种技术,以解国内燃眉之急。
不过老赢和他的几个智囊,深谙趁你病要你命的道理,直接一封国书递过去,向楚国使团开出了一系列苛刻条件。
包括但不限于开放港口,降低关税,重新勘定边境线,转出采矿权……之类的。
这些条件,任何一条单拎出来,都足以在楚国朝堂引起轩然大波,更别说打包在一起了。
而孙无须虽然急于得到牛痘,但他也不傻,更不愿意签这城下之盟,在自己头上扣一顶丧权辱国的千古骂名。
于是,孙无须便将这个烫手山芋,甩给了楚国的阉党集团。
可阉党能干吗?
这种明显是去签卖国条约,注定遗臭万年,还会被国内清流士大夫口诛笔伐的差事,谁接谁就是替罪羊,他们才不愿意干。
于是阉党内部互相推诿,踢皮球踢了好几轮。
最终,这个谁都不愿意沾的屎盆子,扣在了礼部右侍郎徐子升头上。
于是,徐子升就这么出使武国了。
而当时,负责跟徐子升谈判的人,正是李北玄……
谈判的过程不必再赘述,反正徐子升最后是啥也没谈下来。
要不是最后李北玄有些可怜徐子升那老头,意思意思给他打了个九折,好让他回去交差,徐子升都有可能死在半道上。
可现在听季慕白的意思是,就算李北玄当初给徐子升打了个折,他回国后,也没能交得了差?
“正是。”
季慕白摇了摇头,脸上露出几分无奈,又带着几分讥诮的神色,“楚国那边,是真不当人子!子升人还没离开武国边境呢,楚君孙无须的罢黜令就到了。不光把他一撸到底,贬为庶民,更是将所有能扣的屎盆子,一股脑全扣在了他一个人头上。”
“据说徐子升回到郢都时,差点就被人堵在路上打死。若非朝中还有几位与他有旧的官员拼死求情,恐怕孙无须为了平息民愤,直接砍了他脑袋以谢天下都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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