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赢高熙越想越气。
只觉得胸中一股郁结之气无处发泄,憋得他几乎要爆炸。
于是,今日一大清早,天刚蒙蒙亮。
赢高熙便阴沉着一张胖脸,径直杀到了弘文馆。
馆内一众学士学子见他面色不善,个个噤若寒蝉。
而赢高熙也不废话,直接将昨日在赢高治那里受的气,变本加厉地撒在了这群属下头上。
连打带罚,处置了二三十人。
胡乱发了一通脾气后,才觉得胸中那口恶气稍稍舒缓了一些。
这才板着脸离开了弘文馆。
可没想到。
他心情刚好点,准备出来溜达散心,结果,就又撞见了那个让他恨得牙痒痒的李北玄。
新仇旧恨涌上心头。
赢高熙终于没忍住,恶狠狠地瞪了对方一眼。
不过瞪完这一眼,看着李北玄那莫名其妙的表情后,赢高熙心里倒是诡异地平衡了一些。
毕竟至少这厮还不知道,自己已经看穿了他的险恶用心!
这么想着,赢高熙的怒火又下去不少。
很快又想到了另一件事。
虽然此时,赢高熙因为永动机的事,对格物已经心生芥蒂。
但本质上,他自幼受名师教导,也算博览群书。
所以内心深处,赢高熙还是自诩为风雅文士的。
路过长孙顺德家门口后,便想起了前几日与表哥长孙冲饮宴时发生的一件事儿了。
同为风流才子,赢高熙和长孙冲喝酒时也不会干喝,多半会整点花样。
虽然很多花样都不能过审,但能过审的花样也不少。
那天,他们喝酒时,玩儿的便是联诗。
而联诗,自然是要记录诗稿的。
当时喝到一半,赢高熙本想给同饮者分一些只有自己能搞到的宫制笺纸。
毕竟宫里的玩意儿放到哪儿都新鲜。
赢高熙还挺乐意往外分。
但没想到这次,长孙冲却婉拒了他的纸。
不光婉拒了,还炫耀似的给他看了看他新拿到的花笺。
当时赢高熙还挺看不上,心说民间的东西有什么好的。
可这一看却了不得。
因为长孙冲拿来的花笺,不光质地厚实挺括,色泽温润。
上面还压印着极其精美的暗纹,甚至边缘甚至掺着细碎的金箔。
看上去既华贵又雅致,一下子就戳到赢高熙的心巴上了,伸手就找表哥要。
但长孙冲把这花笺拿出来的目的,其实也是为了炫耀,不是为了分发。
一听赢高熙找他要,便故作无奈的告诉他,此物乃是长孙家新经营的一桩产业。
还没正式上市。
而且这花笺不光制作工艺繁复,选料也十分苛刻。
产量极少。
即便是他家经营着这纸张生意,一时间也调不出多余的存货。
所以长孙冲便婉言相拒。
只说等新一批成品出来,一定第一时间给他送去。
而赢高熙虽然当时被那花笺勾得心痒难耐,但见表哥说得诚恳,也知好东西难得,便勉强按捺住心思,应了下来。
只是这心里,却一直惦记着这事儿。
算算日子,今天正好是新货入库的时候。
他本就因永动机之事心情不佳,此刻更是迫不及待地想得到花笺。
一来是把玩欣赏,抚慰自己受创的心灵。
二来嘛,也是存了在文人圈子里炫耀一番的心思。
重振自己风雅亲王的名头。
“哼,李北玄那粗鄙之人,岂懂这等风雅之事?”
赢高熙在心中不屑地想道,瞬间觉得自己格调高了不少。
于是,他也顾不上再琢磨怎么给李北玄添堵,决定亲自去一趟长孙府。
拿花笺的同时,正好借此机会叙叙家常,听听舅舅的教诲。
……
不多时,赢高熙的马车便停在了司徒府门前。
门房见是魏王殿下亲至,不敢怠慢,连忙躬身引他入内。
而此时,长孙顺德与长子长孙冲刚用过晚膳,正坐在花厅里喝茶闲聊。
见赢高熙进来,父子二人连忙起身见礼。
“舅舅,表哥,不必多礼。”
赢高熙平时也没少来司徒家做客,态度很是亲近。
赶紧把舅舅和表哥搀扶起来,随后自己随便找个地方坐了。
一低头,便见到小几上,放着一叠崭新的花笺。
那花笺有好几张,每一张上的花纹都不一样。
似乎比他上次见的,还要精美几分。
赢高熙忍不住拿起来把玩了一番,更加爱不释手。
于是寒暄几句后,赢高熙便有些迫不及待地将话题引到了花笺上:“舅舅,方才听你们似乎在谈论这花笺?说起来,本王道士不知,咱们长孙家何时做起这纸张生意了?真是别出心裁。”
长孙顺德闻言,抚须呵呵一笑,脸上带着几分满意之色:“殿下有所不知,这生意倒非我长孙家独力经营,乃是与人和那孩子合作的一桩新产业。”
“人和……李北玄?”
听到这个名字,赢高熙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而长孙冲则在一旁笑着接口,语气中带着毫不掩饰的赞赏:“正是骊山郡公李北玄。殿下您是不知道,人和于此道堪称奇才!”
“这花笺从纸张的制作,再到压花和金箔的镶嵌,大多是他提供的思路和技艺。”
“若非是他,寻常工匠哪里想得到这般精巧繁复的法子?更做不出如此华美而不失风骨的笺纸来。这么好的东西,满长安,不,放眼天下,恐怕也只有他弄得出来了!”
“……”
长孙冲越是夸赞,赢高熙的脸色就越是难看。
然而,长孙冲却并未察觉到赢高熙的不愉。
还热情地指着那叠新到的花笺道:“殿下您来得正好,这批是新出的精品,质地比上次给您看的样品还要好上几分。我这就让人给您包起来,您带回去……”
“不必了!”
赢高熙猛地站起身,声音生硬地打断了长孙冲的话。
他脸色铁青,勉强对长孙顺德拱了拱手:“舅舅,本王忽然想起府中还有要事急需处理,不便久留,告辞!”
说罢,也不等长孙父子反应,赢高熙便拂袖转身,大步流星地朝外走去。
“父亲,这……”
长孙冲看着赢高熙消失的方向,一脸错愕。
而长孙顺德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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