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希有些惊讶，但这毕竟是别人的私事，便只当没看到。
齐湛最终决定留下十人，问风和叶菲两人亦在其列。
骸灵之域里虽不能分辨白天黑夜，但以进入的时长来看，这个时辰已然是夜间。
白天赶了一日的路，这里又还算安全。
所以付希决定先在这里歇息一晚，养足精神，才能更好应对后面可能遇到的危险。
她虽说看过古籍，嘴上也说是小意思，但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古籍编写时间不可考，谁敢保证，像骸灵之域这样古怪的地方，会不会发生了什么可怕变化，又是否生长出了什么奇怪生物？
这些可都说不好。
齐湛要求返回的那些侍卫，已经重新进了迷石阵。
其中不少人，之前跟着他在石阵中寻人，故而知道，通过辨认石头形状和颜色就能通过石阵。
所以付希不担心他们走不出去，且还把那只散发着荧光的风筝给了他们，作用相当于导游手上的旗子，以防途中有人走散掉队。
于是这处很快只剩了十五人。
付希一行四人。
齐湛一行十一人。
两方人纷纷解下身上包袱，准备起火堆吃东西的时候，赫然发现，付希一行四人带来的大包小包堆在一起，居然比隔壁十一人的加一起都多。
墨乙从包袱里掏出瓦罐开始煮粥，杜兴切了腊肉丁和咸菜，放进粥里时还没什么。
待见到鸿影拿出折叠帐篷，并开始搭建的时候，对面除齐湛之外，其余十人看得是目瞪口呆。
“你们到底来干嘛的？不知道的，以为郊游来了。”问风没忍住开口，语气怎么听都透着一股酸味。
鸿影和杜兴各自忙活，没搭理他。
墨乙手里的木勺搅着瓦罐里的粥，转头瞥他一眼，“让自己过好一点，和干正事有冲突吗？”
问风噎了噎，想问粥好了，能不能也给他分点儿，却又说不出口，看着自己还在火上烤着的馒头，感觉更没胃口了。
付希和齐湛并肩坐在火堆不远处。
粥煮好了，墨乙拿出木碗装了两碗粥，给两人送去。
他虽说已经不是齐湛的暗卫，但面对前主子，还是做不到视而不见的。
不知杜兴的想法是否和他一样，虽是面无表情，待馕饼烤好之后，给付希送去时，也给齐湛送了一个。
齐湛接过他递来的馕饼，没有刻意去看他，若有似无的视线却从杜兴面容上扫过。
付希瞧见了，心里觉得有些好笑。
杜兴自一开始，当着齐湛面喊了她一声姑娘，后面再没开过口。
不知齐湛是不是不熟悉他的声音，所以听不出来；又或是听出来了，但因为是一张陌生的脸，所以不确定。
总之，这个男人有时候就是这么别扭，心里有疑问，但就是不问，就像起初对她拿出的碘伏起疑时一样。
她压着笑意，凑近他耳边：“他是杜兴，南宫凌然安插在你身边的眼线。”
以为齐湛会大吃一惊，结果他只是喝粥的动作顿了顿，很快又恢复如常，淡淡“哦”了声。
付希要看戏的心情顿时一消而散，很快摆正了脸色。
“南宫凌然手下有个弑神殿，据杜兴所说，我们的父母系被弑神殿所杀，不过，杜兴已经背叛了弑神殿。”
齐湛被木碗遮掩的眼底闪过一抹锐利，放下木碗向她看去时，轻哼一声，“你要说的重点，在最后一句吧。”
付希毫不迟疑点头承认，她想告诉齐湛真相的同时，也希望他能不去计较杜兴之前的事。
齐湛斜她一眼，“他既追随了你，你把心放到肚子里便是。”
这话付希听明白了，杜兴既已是她的人，他便不会再计较。
“你吃饱了吗？要不要再来一碗粥？”她一脸殷勤问。
“不必。”齐湛摇头，却一把夺过她手中的碗，把里面她还未喝完的半碗粥，一口气倒进了他嘴里。
付希：“……”
问风就着凉水吃了两个馒头，终是没忍住向墨乙煮粥的火堆走去，过去一看，瓦罐里哪还有粥？早已被分个干净。
“干嘛？”墨乙不解看他。
问风鼻腔中发出一声冷哼，伸手抓住墨乙胳膊把他拉了起来。
墨乙一脸懵圈中，被他一路拉着远离了人群。
“那两人是谁？为什么会跟着付希？”问风手指着火堆旁坐着的鸿影和杜兴，压着声问道。
墨乙恍然，心下却忍不住吐槽，问风果然还是那个问风，碰上什么事都得问个水落石出不可。
但他看看鸿影，又看看杜兴，觉得这两人，没有一个是可以说的。
上次鸿影随着付希回过凉地，但因停留的时间不长，除他之外的侍卫，都不知道其存在。
可要说起鸿影，按照问风的性格，势必会问到姑娘的身份，这不是可说之事。
杜兴就更不好说了，要是没有秘密，谁好人会易容？
但姑娘说过，杜兴已是他们的伙伴，不管杜兴有过什么过往，只要不背叛姑娘，他都可以不管。
“他们和我一样，都是姑娘的人，跟着姑娘，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墨乙白问风一眼。
问风气得瞪眼，就觉得，墨乙这小子真是变了哈，摘下面具之后，性子外向跳脱了不少，却也更讨人厌了。
“付希一个姑娘家，身边跟着身份不明的人，若是他们要害她呢？”问风低吼，“我这是为她好，你不要不识好歹。”
墨乙有一瞬动容，可也只是一瞬。
以前还不觉得，但自跟着姑娘之后，想起以前的种种，就觉得他们姑娘其实挺委屈。
现在回想起来，问风和望舒，其实都不是什么好人。
“姑娘的身份说出来，怕是会吓死你。”他愤愤瞪眼，“他们不会害姑娘，就不劳你费心了。”
墨乙说完话转身就走，问风愣愣看着他的背影，越想越不是滋味。
自付希上次去北靖，期间只回过华云宫一次，可只停留了一天一夜就走了。
那次见她不曾留心观察，可他此时向坐在齐湛身旁的付希看去，惊讶地发现，她看起来有哪里不一样了。
说不上是气场还是气度，总之，她好像再不是那个来历不明的女子，也再不是他敢随意呵斥和刀剑相向的人。
虽说他早已对她改观，也从心底把她当成妹妹看，但看着此时的她，把她当妹妹这个念头，好像也不敢再有。
问风终于明白一个道理，当你对一个人真正的敬畏，是不敢对这个人生出任何念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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