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个‘不一样的结局’,永远不会出现呢?”
卡厄斯沉默了更久。
然后,它笑了。
那笑容很淡,却让极地感到一股刺骨的寒意。
“那就继续等。”卡厄斯说,“反正,我有的是时间。而他……总有下一次转世。”
这句话轻飘飘的。
是啊,卡厄斯有的是时间。
它可以用千年、万年,甚至更久。
而那个灵魂,在无尽的轮回中,一次又一次地诞生、被找到、被塑造、被背叛、被摧毁……永无止境。
“你将他困在一个没有出口的迷宫。每一次‘新生’,不过是又一次回到起点,面对同样的、注定的绝望。”
卡厄斯没有否认。
“你以为。”卡厄斯的声音平静无波,“被困住的,只有他吗?”
是啊,卡厄斯何尝不是被困住了?
困在这场它自己亲手编织、持续不知多少个纪元的残酷戏剧里。
它等待着一个‘不一样的结局’,一个连它自己都无法定义的结局,作为这无尽循环的终止符。
这不正是一种更庞大、更绝望的囚禁吗?
伽罗目光定在卡厄斯与极地身上。
冰原的风呼啸。
他看见那两位嘴唇正在开合,可偏偏,没有任何声音。
寂静。
他们在说什么?
凯撒和阿卡斯也察觉到异常,朝那边望去。
突然,极地的声音响起:“得到了答案,几位也该离开了吧。”
这句话来得突兀。
伽罗起身,转身,带着少年朝停在不远处的飞船走去。
凯撒和阿卡斯对视一眼,跟上。
这一次,卡厄斯没有动。
它就那么站在原地,直到伽罗等人登上飞船舷梯,即将进入舱门时,声音才顺着风飘过来。
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落在每个人耳中,
“希望我下次睡醒时,还能见到你,渺小生物。”
这话是对谁说的?
伽罗?
还是泛指?
伽罗没有回头。
飞船引擎发出低沉的嗡鸣,缓缓升空。
舷窗外,冰原的景象开始倾斜、缩小。
飞船加速,彻底冲出大气层,将那片纯白死寂的世界抛在身后。
伽罗靠在舷窗边,久久凝视那颗逐渐缩小的星球。
掌心紧握的小瓷瓶,已经被体温捂得有些发烫。
另一边,极地星
极地突然问:“话说,你这次醒了,是他又转世了?”
卡厄斯没有立刻回答。
它微仰头,片刻,才极轻地应了一声:“嗯。”
“那他诞生在哪里?” 极地追问,语气里听不出是好奇,还是什么。
“好像是个叫灰耀星的星球。”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出手?” 极地问。
“他刚出生就死了。”
“……死了?你……”
“不是我。” 卡厄斯打断它,“灰耀星底层动乱,冲突蔓延。他出生的贫民区被波及。一场火灾,什么都没剩下。”
它顿了顿,补充道,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连名字都没有。”
连名字都没有。
“那真是可怜。”极地说,听不出是陈述还是评判。
卡厄斯没接话。
“你似乎并不意外。”极地看着它。
“意外?”卡厄斯开口,“轮回洪流,命运无常。生灭本就瞬息万变。他……这次运气不好。”
运气不好。
多么轻描淡写,又多么精准地概括。
与卡厄斯无关,与那个灵魂过往的纠葛无关。
仅仅是一次底层蝼蚁的挣扎与冲突,一次失控的火焰。
“我甚至没来得及看他一眼。”卡厄斯低声说,“没来得及看看他这一世的眼睛是什么颜色,没来得及知道他会被取一个凡俗的名字。”
这些话里没有遗憾,没有惋惜。
但极地却从中听出一种更深的、难以言喻的东西。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样?”极地问。
“或许,该换个地方再睡一觉。”
“也好。”极地道,“祝你做个好梦。”
卡厄斯扯了扯嘴角,似乎想笑,却没笑出来。
“我又不是渺小生物,怎么可能做梦?”
说完,它的身影消失在极地星。
“不是渺小生物……就不会做梦吗?” 极地低声自语。
它抬起手,掌心向上。
细碎冰晶开始凭空凝结,旋转,最终形成一枚结构复杂的冰凌。
冰凌中心,一点微弱的光芒明灭不定,如同呼吸。
“轮回洪流……” 它凝视那点光芒,“命运无常……”
是啊,连卡厄斯那样追逐无尽岁月的存在,也会被一场意外影响。
那么,它自己呢?
困守这极北之地,这又何尝不是一种等待?
等待什么?
它自己也说不清。
冰凌在掌心碎裂,化为齑粉,被风吹散。
“可怜?” 极地重复着之前自己说出的话,这次,语气里带上一丝嘲弄,但不知是对卡厄斯,对那个未具名的灵魂,还是对它自己,“谁又不可怜呢?”
“该继续‘睡’了。” 极地想,“或者,该继续‘看’了。”
无论卡厄斯是否做梦,这宇宙的戏剧,总在上演。
生、死、爱、恨、崛起、湮灭……循环往复。
而它,依然是那个被困在永恒冰雪中的旁观者。
极地的意识从蒙特身体中抽离,沉入脚下无边无际的冰层深处。
蒙特身体一晃,踉跄一步才站稳。
他抬手捂住额头,眼神从最初的空洞迅速恢复焦距,随即被强烈的迷茫取代。
他环顾四周。
空荡荡的冰原,身边……空无一人。
刚才那些人呢?
记忆的碎片开始回流,有些清晰,有些模糊。
他记得自己失去对身体的控制……
交易……对了,交易。
极地暂时借用蒙特的身体,处理事情,而蒙特的意识将暂时沉眠,直到事情结束。
蒙特呼出一口气。
他低头看自己双手,还是人类的模样,触感也依旧清晰,但内里却有一种不属于血肉之躯的冰冷在流动。
能感觉到脚下冰原的脉动,能感极其低频的能量回响。
他不再完全是蒙特,那个来自星际联盟的研究员。
而是成了某种……介于人类与这片土地之间的存在。
半个极地星?
这个形容倒也贴切。
他可以选择像极地一样。
但……
蒙特扭头,望向来时方向。
那里有他工作和生活过的地方,承载着他作为人类时期的绝大部分记忆、习惯和……归属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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