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烬剑指扶光：“若你不愿替她报仇，我会以道侣的身份替叶姝入殓！”
“你没有资格以她道侣自居。”扶光墨发白颊，神色肃然。
月烬冷嗤一声：“天道承认我与他结为道侣。而你……不过是个囚禁叶姝神识窃取叶姝肉体的小偷！”
扶光挥剑。
剑意似能劈开整座断界山。
天雷滚滚。
轰——
超过人间界承受能力的力量，与天道规则相斥，会将整个人间界绞碎。
扶光剑剑影顿在月烬头顶。
扶光收了剑，抱着叶姝消失。
月烬满头大汗，撑了又撑，噗嗤一口鲜血喷出。
这就是神族吗？
凡人成神，与天生神族相比，如稚童与壮汉搏斗，没有一丝一毫的胜算。
妖族损失池琅这员大将。
人族损失月烬这个前锋。
双方战力均有不小损耗，默契选择停战。
听见了月烬的话，修行者知道战局从来不在断界山。
神族圈养人族，这是何等的张狂！
……
扶光回到玄天宗。
他疯狂往叶姝体内灌输神力。
刚灌进去的神力，顷刻间就散开。
扶光逼出精血。
一滴。
一滴。
又一滴。
扶光脸色越来越苍白。
朱烨想要劝说，话到嘴边，却不敢说出口。
如今的扶光如同随时会爆炸的炸药桶，谁靠近，谁受伤。
神族获胜，还是人族获胜，朱烨都能接受。
他听从扶光的一切安排。
但现在的扶光，没办法再安排任何事。
小师妹死了，是非对错师父已无暇理会，他这个做徒弟的，只需要做好自己的分内事。
打扫。
做饭。
视察药圃。
视察灵兽园。
确保天下大乱，土脉也不被打扰。
如此过了一个月。
扶光仍守着叶姝的尸体。
又过了三个月。
扶光浑身精血都进了叶姝身体，叶姝仍旧没有死而复生的迹象。
一年。
两年。
三年。
妖族和修行者停战。
人族却战乱不休。
日月王朝四处征战。
奇怪的是，在日月王朝吞并其他两个王朝时，天岚宗和星月宗这两个守护仙门都没有任何举动，或者是出于某种原因不敢轻举妄动。
其他两个王朝寄希望于仙门。
仙门不出手，士气低沉。
日月王朝心中有神明，却不只靠神明。
反而，他们是在为心中的神明战斗，士气高涨。
此消彼长下，日月王朝以摧枯拉朽之势获得胜利。
三大王朝如今已合并为日月王朝。
各地都在建叶姝手捧日月的雕像。
沈瑜对此很不满。
扶光与她掌管日月，人间的日月不过他们兄妹赠予娲神的礼物，如今却被叶姝利用。
叶姝更是借助天上明月，吸纳信仰之力，吸收人间气运。
沈瑜有意想纠正民众对月神的认知。
她曾悄悄改了雕像。
将叶姝的脸改成自己的模样。
但梁煜不仅有着雄才伟略，还行事谨慎，御下有方，每个监工都尽职尽责，发现雕像出了问题的第一时间，就会将雕像模样纠正过来。
沈瑜甚至尝试过更改监工的记忆。
但她没办法改变每个人的记忆。
监工的记忆，工人的记忆，民众的记忆……
以她一己之力，无法改变每个人的记忆。
即便她是神，也有神力所不能及。
人族数量庞大，消除、增添、篡改一个人的记忆很简单，但千千万万人的记忆要更改，太难、太难……
最好的方式是修改梁煜的记忆。
但……
齐峥拦在了她面前。
沈瑜问他：“你究竟站在哪一边？”
齐峥回道：“师父站在哪一边，我就站在哪一边。”
沈瑜往前走：“我与你师父，是兄妹。”
齐峥抬起手臂拦住：“但师父，和你并不同路。”
沈瑜皱眉。
齐峥说道：“你不该杀了师娘。”
叶姝和他的关系，从始至终都取决于叶姝和扶光的关系。
最初，叶姝是扶光的小徒弟，自然而然是他的小师妹。
如今，叶姝是扶光公开的妻子，自然便是他的师娘。
沈瑜说道：“他中了情爱之毒，我替他拔除毒素，何错之有？”
齐峥回道：“师父宁愿溺死在情爱里，也不需要你这么做。”
沈瑜沉声道：“他越是如此，我越应如此。”
齐峥看了沈瑜好半晌，疲倦叹息一声。
“师父很努力了。为了让你能向神族交代，他一度想过不让师娘介入这场大战。哪怕他最后狠不下心，也从来没有想过放弃你这个妹妹。他一直在谋划双全之法，既能保全师娘，又不会让你伤心。”
“他等了师娘千万年，却只过了百年好时光。”
“他对你的兄长之爱，是助力你得偿所愿。你对他的胞妹之爱，却是要他此生不得痛快。”
沈瑜眯起眼睛：“千万年？”
扶光的确有推演天地之能。
但推演天地，从来都不会十成十的准确，若每个有此本事的人都能推演，那还不乱了套。
更何况……
扶光怎么会准确算到千万年后，会爱上一个人族女子？
她与扶光是兄妹，扶光或许能算出自己的情劫，却绝无可能算到情劫发生在千万年后寿命短暂的人族身上。
恢复记忆的沈瑜逐渐觉出味来。
叶姝对她无端的恶意。
扶光等待叶姝千万年之久。
她抬起手，日光从指缝中穿过，落在嫩白脸颊上。
渐渐的，她想明白了些东西。
沈瑜抬头看向湛蓝的天空：“是你残留的最后一丝意识，帮助他们回溯了时间吗？”
神族再强，这里也是人间界。
人间界的规则，由天道制定。
超过这个世界承受能力的法术，如果没有天道意志的认可，人间界会和施法者同归于尽。
沈瑜突然间对篡改梁煜记忆没了兴趣。
她要确保叶姝死得彻底，再无生还的机会。
……
扶光精血尽数喂给了叶姝。
每日除了照看叶姝，就是在天下池垂钓。
天下池是在人间界陨落的上界各族的转生池。
龙族被剿，肉身留在人间，而上界各族被天道绞杀，肉身被毁，灵魂破灭，便有少数人借由天下池，附着龙身，化形重生。
天下池内的每一条鱼，都是上界的大能。
扶光看守天下池，多年来只放出来过玄霜巨龙和送给冷岳山的小龙。
这些时日来……
他钓龙、杀龙。
他吸龙魂，吃龙肉，喝龙血。
扶光如同一个媒介，将上界之人的力量尽数灌输到叶姝体内，只为换她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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