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她当然不知道了！”被四姐抓住衣服，守关敬缘连忙自辩，“既然缘姐和我连大家都没有说——又怎会跟她说？”
“想你也是……”四姐不情愿地将她放开，“不然就太对不起我了。”
看她的表情，她多半没有真的很气，守关敬缘便悻悻道：“我从来没有背叛过四姐噢……以冥河为证。”
四姐转过头嘟囔：“要是有一道雷劈下来就省事了……”
三姐哑然失笑，又试图总结：“所以……至少现在，雨妹本人还不知道这件事。她大概暂时不会对生活失去信心的。”
守关敬缘咳了一声，正色道：“不会噢，她现在其实过得不错。学校风平浪静，郭警官也把她照顾得很好，除了时不时来地府玩一趟之外，跟普通人也没什么区别了。”
三姐点点头：“那挺好……哈哈，如果惨剧能从她的生活里完全离开就真正好了。”
二姐忽然半认真地指正：“你这话听起来，像是希望雨妹从没来过蒿里村噢。”
“是吗？”三姐回过神来，“那似乎也没那么好了……不过小细节嘛，别在意啦。”
“她跟我们总是命里有缘。”四姐指出，“黎志云的后代，异于常人的血脉，在那个时间点和我们初次认识，还跟我们同龄同性……她不来都难噢。”
“能听到你这么说，雨妹真该感到荣幸。”二姐淡淡一笑，“那样，跟惨剧有纠葛应该也无可避免了。”
“你想说这个结果已经算是最好的了吗？”三姐试问，“唔……也是噢。我开始明白缘她们的用心了，我们知道那种内幕也只会影响心态，不如就这样全心全意把事情办下去。”
“是吧？是吧？”守关敬缘很是欣慰，“现在大家知道了不打紧，干劲还能攒回来，还能推不知情的雨妹最后一程。”
“唔……等等。”
忽然，四姐想起什么般，神情迟疑地开口，
“两个雨妹都不知道这事吧？”
“两个……？”三姐眨眨眼，忽而十分惊诧，“对噢！上位的雨妹还在这睡觉！”
听她这样喊，众人连忙看向不远处的床铺，被她们遗忘许久的上位梨雨果真躺在上面，半盖着被子闭着双眼。
刚才看八卦镜和讨论太投入了……都忘记在下位黎雨回去后，上位梨欣将上位梨雨带了过来，托她们帮忙照看。
二姐连忙放下八卦镜，起身去床边察看她的情况：“呃唔……呼，还好她还在睡觉。”
“刚才没听到就好。”三姐悻悻道，“不然下位的她没事，上位的她倒有压力了。”
“其实她现在也有压力噢。”四姐还没放松下来，“单是睡觉这件事就足够说明了。”
下位黎雨刚登场时，使用附身的本领还远不如现在熟练；每次她的意识离开，上位梨雨的意识总能马上就重新接管自己的身体。
而随着年月增长，下位黎雨越来越娴熟，对法力和自身的消耗却也越来越大。现在每来回一趟，上位梨雨都要大睡一场才能恢复过来，这次也不例外。
“她还要睡多久呢……”三姐的表情也黯淡了些，“阳间的年月怎么还能这样影响地府啊……都不能像以前一样，经常找她出去玩了。”
“那个，缘？”四姐看向守关敬缘，问，“以前说过，下位黎雨附身时，会对上位梨雨的意识产生覆盖般的磨损，是吧？”
“是的。”守关敬缘点头，“两者差别越大，相等时间内的磨损就越严重。”
“原理是什么来着？”三姐有些恍惚，“以前似乎在哪里讲过……可我忘记了。”
在她俩回答前，二姐首先道：“在六号天地的开头聊过一点，但中断了。而且，我记得那会儿雨妹听到这个之后起了很大的反应。”
“对，不能当面讨论。”四姐点点头，“当时咱们这个话题没聊完吧，不过后来缘跟我解释了。”
“有吗？”三姐惊奇不已，“缘，你给四姐开小灶了？”
“就……稍微聊过一点。”守关敬缘扭捏着支吾，“当然不是特殊待遇什么的噢……”
“这就是小灶！”二姐抗议，“赶紧和我们也说说，这次不要再卖关子了！”
“对！”三姐迅速站队，“上位和下位的黎雨之间既然有这种关系，她们都是什么存在？趁现在跟咱们说清楚噢。”
被牵连的四姐哭笑不得。
“嗯……确实也到可以告知的时候了。”守关敬缘无奈地同意，“我们去外面？不要为此影响雨妹休息噢。”
众人没有意见，便随她离开秘密基地，穿过芦苇荡去了黄泉路上。
即使在这一刻，这条青石砖路上也有不少亡魂在朝远处的酆都城赶，甚至时不时就会擦身掠过众人；不过她们施了咒，彼此感觉不到对方，这黄泉路便寂静空旷得非常适合聊天。
等大家站定，守关敬缘朝四姐问：“四姐，你当初说了什么推断还记得吗？”
“我想想……”四姐稍作思考，“‘十岁的她死了，十六岁的她活着’？”
“对，就是这句。”二姐比守关敬缘回答得还快，“当时你们用来卖关子的！”
四姐不以为然地摆摆手：“嗐，说到点了就行了嘛。”
三姐追问：“所以具体是什么意思？”
“一号黎雨在十岁那年遭遇了蒿里村惨剧，最后虽然活了下来，但目睹过惨剧的她已经死了一遍，死的是她的童真。”
守关敬缘缓缓回答，
“下位黎雨后来性情大变了吧，变得冷漠阴郁，全然不像之前我们邂逅的梨雨一样活泼天真……那是因为，那样活泼天真的梨雨已经下地府了，只剩下经历创伤后的黎雨活在世上。”
三姐顿时瞠目结舌：“所以……这个上位梨雨——”
守关敬缘顺势揭晓：“是已经死掉的十岁梨雨噢。之所以下位黎雨会消磨她的意识，是因为人在成长的过程里，童年也会理所当然地不断流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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