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包间的门，外面有个穿制服的人，并没有阻拦他。
“护法，怎么样？”那人问陈年。
陈年咬紧了牙，从齿缝里蹦出几个字：“去-找-那-老-东-西！”
这几个字被王笑磊听的真真切切的，看来刚刚的挑拨离间非常成功。
但他没有做出任何异常举动，反正整座大楼的声音，他都能听的清清楚楚。
接下来的重点，就是看聚富大厦会不会有大量人员离开，他们的目标位置可能就是陈纪的藏身地。
如果没有人离开，那就可以确认陈纪在聚富大厦里面了。
楼下，老何还在抽烟，六个被救出的女孩子已经离开，周围几个教徒紧张的盯着他。
眼看他出来，老何什么也没说，只是把烟头扔到地上，用力的踩了两脚，就拉开车门进去了。
他掏出手机，在上面编辑了一段信息，内容是让军方立即开始监控聚富大厦人员外出情况，然后把手机给了老何。
老何接过去看了一下，对他点点头，又简单的改了一下，就把信息发出了。
他回过头，看了看这33层的大厦，现在它还是一片宁静祥和，可惜这个面子活维持不了多长时间。
其实他完全明白这个组织的运转规则，只是官方可能故意装不明白，或者无力管辖，干脆听之任之。
聚富大厦每月每平的租金是50多块，在这个处于二三线交界的省会城市中，这样的价格绝对处于最上面的那个级别。
任谁都能想到，哪怕有一名感染者被关进这里，都会引起极大的恐慌，更何况是上千名，而且这个数字很可能还在快速上升。
陈氏兄弟最强的一个人，其身份也不过是个包工头，从哪里搞钱来维持协会运转呢？
A.2病毒给陈年带来的，除了那只能短时影响人的思维的所谓超能力，他能从哪里搞到钱？
连钱都搞不到，总不能让一帮人跟着他吃清水煮白菜吧？
那就只剩下最后的路：色俗与权力。
要满足他们的色欲，只能拦截过往的外地女子，因为本地女子是惹不起的。
要满足他们的权力欲，只能建立自己的独立王国，与政府对抗。
这套机制一旦运行起来，就不是谁想让它停就能停的。最初的发起者如果想要抽身出来，等待他的就是万丈深渊。
陈年把读心和脑控当成控制众人的法宝，却不知命运给予他的礼物，标的价格已经过高，不是他能承受的。
此次试图拉他入伙，动机大概就是试图与政府搭上线，给自己寻求最后的退路。
一路上，两个人都没怎么说话，老何以为他正在思考对策，不想打扰他。
等回到了工大门口，看到被救出的六个女孩子正在外面坐着，等她们的家人过来接人。
“怎么了？”老何看出他有心事。
“老何，咱们做的事情是正确的吗？”他苦笑一声，“我是说，从正义性上面来讲，咱们做的是正义的吗？”
老何一时间没弄明白他的意思：“当然是正义的，咱们要救一百多人，这世上还有比这更正义的吗？”
“我是说，大厦里关了一千多个感染者，我们要把关押他们的人打掉，后面政府真的能控制住局面吗？”
老何愣了一下，没有立即回答。
其实答案很明显，一切秩序的崩溃，都是首先从财务开始的，当拿不出足够的钱时，秩序就无从谈起。
将近三十年前，曾有过一次呼吸道感染事件，原本全民众志成城，坚持抵抗了两年多，使夏国的感染率在全世界都是最低的。
然而在两年多以后，大量公司陷入困境，负债累累，政府甚至无力支持检测费用。
在之后的半年，各种乱象开始集中出现，并导致了最终的全面放开，当年死亡人口大增。
从疫情爆发到现在，各种基本生活物资的价格增长了不止两三倍，政府根本无力控制物价，能在防疫方面支出的费用也就少了。
降世协会的横空出世，并不是一个偶然。
应该说，陈氏三兄弟是非常敏感的，他们发现了政府组织的无力，于是想到了用色欲和权力解决此事。
所谓的读心与脑控，只是他们实行自己的方案的一些小技巧而已，那些东西只能短时间影响他人，但一旦离开他们的控制范围，别人就会反省自己为什么会听信他们。
“唉，笑磊，不瞒你说，我这个月的补贴都还没发呢……”老何脸上尽是尴尬，无奈的摇着头，“但我是警察，不发补贴，老百姓的生死我就能不管吗？”
他没有再多说，只是在那儿发愣。
真正的末世，首先是财务的崩溃，然后其他各个机构无法分得足够的利益，进而导致整个国家体系的崩盘。
李爸爸说的对，通过参与一些事务，来积累一定的人脉，对自己的未来会有一些用处，但这种用处微乎其微。
夏国最惨烈的一次末世出现在九百多年前，遭遇外族入侵，英雄志士们留下了“从来只有奉诏守城，从未听说奉诏投降”、“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然而他们无法阻止末世的到来。
死再多人、流再多血，也无法阻挡的潮流，即是末世。
历史上有个专门的名词，叫作神州陆沉。
王笑磊心中还有一个渺茫的希望，但他知道那不是很实际，就是全面军事管制，重回配给制的时代。
但是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利益群体已经太多，军管会断掉无数人的利益，无论如何也得不到他们的支持。
就如陈庄这样的情况，如果没有全面军事管制，后面一定会闹出大乱子。
这时，老何突然感慨了一声：“不知怎么的，我突然想到个主意，也许全面军管会是个好办法，就是不知道上头会不会这样搞。”
王笑磊这才反应过来，他刚刚想到的东西影响到了老何，这不是他该考虑的事情，也就不再多想了。
“这个事还是少说为妙，你是体制内的，被抓住把柄，不好。”
“我还怕这个？”老何有点鄙夷的看着他，“我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不求上进，只想多救几个人而已。”
2050-05-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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