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夫。”出来泼水的三元激动地喊了一声。
孩子们闻声从不太宽敞的门里挤了出来。
“你们都在这呢啊。”小寒笑着说。
“嗯。我们在家也没事，就来这里了。大哥给我们搬了书桌，还给我们刷了块黑板，姐，我们不耽误学习。”明宇说。
“好。”小寒点头。
“姐，姐夫，你们快屋里坐。”小伍让她们进屋。
这是用破砖勉强搭起来的小屋，并不大，一进来就是一个大统间，对着场地是两个窗户，靠北墙边竖着一块刷了黑墨汗的黑板，上面写着数学题。旁边是两张简用木板钉起来的桌子，上面放着作业本。
窗下放着两张红色的木桌子，上面放着账本。
“姐，姐夫，快坐。”小伍热情地招呼他们。
明宇拎起暖壶给他们倒水。
“咋样？”小寒四处打量了一下，问小伍，“你晚上住哪？”
“我有一个行军床，晚上拉起来就能睡。”小伍指了指墙角落里，堆在一个行李卷下的一张折叠床。
“有点潮。”于千岩看了看屋里的土地说：“买点水泥，把地坪做了。花不了多少钱。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没有好身体，赚多少钱都没用了。”
小伍点头说：“大哥也说了，过两天就拉点水泥过来。”
小寒挺满意。
“吃饭也别糊弄，你们都是正在长身体的时候，今年粮食多，别都拿去换粗粮了，米面也要多吃点。”小寒说。
“知道了，姐，你放心吧。”小伍拍着胸口，“我以后还要给你养老呢。”
“那以后可就要拜托我们小伍了。”小寒笑。
“姐你放心。”
小寒和他们说了要去趟苏州的事。孩子们在说书人口里听说过上有天堂下有苏杭，听说姐要去，满心满眼的高兴羡慕。
去买了点东西，就回村里了。
罗启山在家里躺了半日，实在是躺不住了，家里只有他一个人，连口热水都没有，随便洗漱了一下，抄起手上大队了。
“罗叔，今天食堂做了蒜苔炒肉，可香了。”何娅娅手里端着饭盒进了大队部的屋子，看见罗启山坐在办公桌前，整个人都有点落寞。
小何压下心里的怪异感，提醒罗启山赶紧去打饭。
今年初，冷明在大队部后面盖了个食堂，大队的干部都能在这上灶，免费的。
罗启山拉开抽屉拿出饭盒，晃悠着出去了。
下午拨拉着算盘工作。
“罗叔，这个数目好像不对。”高强挠着头发不确定地说。
“小强，你再核对一下呢。别是昨晚和吴月吵架，今天心不在焉吧。”何娅娅提醒他。
高强通过坚持不懈地相亲，终于娶上了媳妇。
“那，我再算一下？”高强说。
“搁这吧，我核 一下。”罗启山垂下眼皮说。
“噢。”
下午罗启山收拾了一下账本，锁进抽屉里，推开门下班回家。
一出门就看见于千岩拎着瓶高粱白站在门口。
看见他出来笑着说：“罗叔，山下那个小饭馆营业了，听说锅包肉做的特别地道，咱尝尝去？”
罗启山点了点头。
点完头之后又后悔不迭，但是看着于千岩的笑脸，他又不好意思反悔。
过了香酥鸡厂，一片又一片姹紫嫣红映入眼帘。
河里种荷花，冷明没能做到，但他在草地上种了一片又一片的芍药。
此时花开正艳。
临着河边建了一个小饭馆。
小饭馆两面开窗，都是尽最大的可能做了最大的窗户，一面对着成片的芍药，一面对着小溪。
溪边栽了些芦苇，不成片，胜在意境。
小饭馆并不太大，只有五张方桌，现在才四点多，就已经坐了三桌了，看穿戴，是从城里来的。
他们占了临花的三张。
于千岩捡了临水的桌子。
点了锅包肉，木须肉，菠菜拌粉条，凉拌黄瓜。
罗启山觉得点的菜有点多，但想想两人占了一张桌子，就又打住了。
“罗叔，这花开的真好看。”于千岩给他倒了杯酒：“尝尝。”
罗启山没料到他说这个，没接话，但把杯子往自己面前挪了挪。
“牛牛聪慧，多多伶俐，毛毛可爱。他们是你和罗婶的孙子、孙女，无论走到哪里，身上流的都是罗家的血，平山村是他们的根。”于千岩提起酒杯敬酒：“罗叔，您说是不是？”
罗启山没说什么，和他碰了一杯，一饮而尽。
直喝到酩酊大醉才算是尽兴。
于千岩扶着罗启山送回了家。
“没事儿吧，咋又喝多了？”小寒婆婆担忧地问。
“婶，没事，罗叔才喝了二两。睡一觉就好了。”
于千岩把他扶到炕上躺好。
半夜时分，罗启山爬起来喝水，吵醒了小寒婆婆。
“不管走到哪里，牛牛身上都淌着我罗老家的血，他都是罗建国的儿子，我罗启山的孙子。”罗启山喷着酒气说。
小寒婆婆瞅了他一眼说：“那谁说不是了？”
“对啊，谁说了。没人说。”罗启山喝完水躺进了被窝里，在小寒婆婆以为他睡着了的时候，他悠悠地说了句：“牛牛要是搁咱俩这老帮菜手里，那就只能下大地，最多最多，像高强一样，在咱村当个会计，那就顶了天了。”
“20年之后，人家高强身强力壮，哪有牛牛的位儿！”小寒婆婆接了句口。
一声叹息，不约而同地从两位老人口中溢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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