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含章目光坚定，一字一句地说道：“人人生来平等，你、我、他，皆无例外，无人应自视低微，你更无须因过往而妄自菲薄。”
千面闻言，朝周含章露出一抹笑意，“你以为我心伤了？才不会呢，即便生来背负罪恶，我也不会轻易屈服，那都是那人的过错，与我无关。”
见他心态如此，周含章心中的担忧顿时烟消云散。
马车缓缓前行，千面又滔滔不绝地向周含章讲起了蝶舞轩的往事。
原来，蝶舞轩的老鸨媚娘，曾是红颜坊的头牌，后来被大皇子挖角带走。
不仅如此，她还带走了红颜坊不少台柱子，这让千面一直耿耿于怀，却又因大皇子的背景而无可奈何。
“所以我绝不会让蝶舞轩在这场较量中胜出！这么多年，她们一直被我踩在脚下，我也算是出了一口恶气。不过最近他们找来的那个姑娘，确实不容小觑。”
周含章好奇地追问，“你说的不简单，究竟是什么意思？”
然而千面却卖起了关子，“你到时候见了就知道了，不过就算她再出众，也及不上你万分之一，你无需担忧。”
周含章无奈地翻了个白眼，“我担忧什么？这本就不是我的恩怨。”
千面嘴硬道：“我跟他们也没什么恩怨啊，就是看不惯那些背信弃义的人跟我抢饭碗罢了。”
看他这副模样，周含章心中暗自好笑，却也没有戳穿他。
不久，马车便停在了蝶舞轩门口。
此时，媚娘正准备关门让姑娘们休息，却见芳娘的马车缓缓驶来，芳娘的马车自有特色，她一下子就认出来了。
尽管两家素来不对付，但芳娘既然已经到了门口，媚娘也只好强打精神迎了上去。
“芳娘姐姐怎么有空来我这儿了？”媚娘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芳娘笑道：“你上回不是带了个美人来红颜坊嘛，我这回也新得了个美人，想带过来给你瞧瞧。”
媚娘心中一紧，她太了解芳娘了，若非手中有足以胜过她的筹码，芳娘绝不会在这个时候带人上门。
她迅速调整好情绪，双眼紧紧盯着马车，等待着芳娘口中的美人现身。
“那我可得好好瞧瞧了，能让芳娘姐姐都称赞为美人的，必定是绝色佳人。”媚娘嘴上说着，心中却暗自警惕。
“那可不？绮梦，下来见过你媚娘姐姐。”
芳娘伸出一只手放在马车门口，这举动让媚娘更加好奇。
在她的记忆中，芳娘从未如此对待过红颜坊的姑娘，能让她如此照顾的人，只有这个名叫绮梦的人。
这个绮梦，究竟是何方神圣？
随着一阵香风飘来，周含章缓缓将手搭在芳娘的手上。
媚娘一眼便看到了那只白皙得过分的双手，心中警铃大作。
那手洁白如雪，纤细修长，指尖圆润，宛如艺术品般精致好看，让她一个女人都忍不住多看几眼。
接着，周含章另一只手掀开了车帷，整个人除了脸部都暴露在媚娘眼前。
媚娘心中一惊，就这个身段，哪怕相貌平平，也足以媲美花魁了。
她现在只能祈祷这个绮梦姑娘长相一般，这样蝶舞轩还有一线生机。
否则，有这样的人出场，她们还怎么比？
千面看着媚娘愣神的样子，娇俏地笑道：“怎么样，是不是这个身段就让你看得挪不开眼了？”
媚娘很不想承认，但又不得不承认，这样的身段在京中所有花楼中都是顶尖的存在。
更重要的是，虽然身段婀娜多姿，却半点没有风尘气，反而透露出一种清冷之感。
媚娘不明白这两种截然相反的气质为何能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身上，但她知道，这次比赛，蝶舞轩又悬了。
原本还有一丝困意的她，现在彻底清醒了过来。
“难得芳娘姐姐带着新人来我这儿，快请进吧。”
媚娘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心中却暗暗祈祷着上天一定要保佑这只是一个身段好却相貌普通的人。
千面可不会给她侥幸的机会，一进蝶舞轩就让周含章拿掉了帷帽，“绮梦，把帽子拿下来，让媚娘姐姐看看你。你媚娘姐姐在妆容方面颇有造诣，想必能给你一些指点。”
周含章顺从地拿下了帷帽，那一刻，媚娘只觉得眼前一黑，似乎所有的光亮都集中在了周含章身上。
她一只手扶着桌面，才勉强没有倒下去。
她苦涩地笑道：“这般天仙般的人儿，芳娘姐姐是从哪里寻来的？好叫妹妹也去寻寻看，还有没有没回到天上的仙女，我也要带回来给蝶舞轩镇镇场子。”
千面笑得开怀，总算把上次媚娘带人过来的气都出了个干净。
“你这话说的，绮梦这样的人儿哪里是说找就能找到的？可是我好不容易寻来的。诶，对了，你上次不是带了个老家的妹妹过来，叫我教她些东西吗？
我上次可不是不愿意教她，就是我一直在教我这个新人呢。你那时候还不信，非要叫我带过来给你瞧瞧，这不，就给你带过来了。
对了，你那老家的妹妹呢？把她叫出来跟绮梦见一见？我们绮梦啊，最是良善，听闻你们想要过来学习，好心想要过来教一教你们呢。”
上次媚娘带着自己新的头牌去红颜坊，对着千面好一顿冷嘲热讽，话里行间都是自己得了个大美人的得意。
当时千面还没见着周含章，自然憋屈得不行，但嘴上也没叫她们讨到便宜，只是说自己得了一个美人正在教导，其实都是敷衍之词。
谁曾想，自己就这么幸运，遇上了周含章？
想到她们那么想见周含章，不把周含章带过来挫一挫她们的锐气，都枉为人。
“这……”
媚娘看着眼前之人，颇有些为难。
她眼前一阵阵发黑，哪里还有什么心思把自己的王牌叫下来？就算叫下来，还不是让人看了笑话？
千面当然看得出她的心思，心里明白她就是不愿意，但他就是非要问上一问，“媚娘你，莫不是不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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