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比其他直播间密密麻麻的弹幕，陆粥的直播间安静的仿佛没有一个人。
一条弹幕悄悄的爬了上来：她似乎企图教会我们，好喜欢这种知识流过脑子，但是没有留下任何痕迹的感觉。
屏幕前的网友们不约而同的点头。
陆粥用另外一个马甲发的那些视频，他们倒是听得懂，毕竟简单嘛。
可到了这个层面以后，即便陆粥尽可能的用简单的语言来解释，但是面临那一长串听不懂的话以及数字和公式，大家还是两眼一黑。
还没到十秒，发评论的那个人就被禁言了。
整个直播间，现在只剩下诸玉泽能发弹幕。
很快陆粥就停下了手中的笔，开口道：“刚刚发的弹幕我看见了，你不是想知道那个数据是怎么来的吗？你用的那个公式太过繁琐复杂，而且不适用于这上面……”
诸玉泽：“那请问您用的公式？”
陆粥公式写了出来，又教他这个公式是怎么从那么多公式里面推算而来的，适用于哪些方面。
她口干舌燥，抬起头一看，已经过去了两个多小时。
在网友的催促下，夏凡柔殷勤的送来了一杯水，小心翼翼的看着陆粥。
陆粥：“你这是什么死表情？”
“这是膜拜大佬的表情。”夏凡柔手机震动了一下，低头看去，就见刚刚给自己刷嘉年华的大佬焦急的让她别让陆粥下播。
夏凡柔开口道：“潞姐，我感觉今天我活力满满，咱们再播一会儿吧，多和粉丝说说心里话。”
陆粥确实有点想下播了，但是看到夏凡柔整个人精神都不行，便想着再陪她一会。
陆粥并不知道该怎么去调动直播间的气氛，也不知道该怎么和那些弹幕互动，所以回答的问题都是一眼一板的。
最后觉得确实有些尴尬，索性又挑了一个疯狂刷屏的问题解答起来。
还是物理方面的。
至于其他的，专业的事还是交给专业的人，她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略懂物理的经纪人而已。
哦，还考了A大研究生微电子学。
刚刚下笔没多久，陆粥眉头微微一挑，有点难度啊。
她的兴趣瞬间被无限提高，从准备用来打发时间到脸上的表情变得很认真，一言不发的低着头埋头算着。
晚上三点的时候，陆粥终于抬起了头。
看着直播间的那几十万人，整个人都被吓了一跳。
“你们大家不睡觉的啊。”
她说话以后，弹幕才稀稀疏疏的冒了出来，大概都是在说不困。
陆粥也不管他们，拿着自己手里的10多张草稿在镜头面前晃：“刚刚的那个大兄弟，你还在不在？来，姐好好的跟你唠嗑唠嗑这是个什么事。”
说了一会儿之后，那个人的大脑明显跟不上陆粥的步伐。
他发了个消息：“潞姐，能不能把你手中的纸送给我，确实我的能力不太够，可能……”
“可以呀，你到时候自己来拿就行了。”陆粥挥了挥手，然后打了个哈欠。
“不行了，要睡觉了。”
话都还没有说完，几十个嘉年华就出现在了屏幕上。
先前有的大佬坐镇不许乱发屏幕乱打赏，现在中科院都带头了，憋了很久的网友们也纷纷跟上了步伐。
不约而同的喊着：“姐，退圈吧。”
陆粥：“……”
第二天醒了以后，陆粥想起昨晚上的事，怎么都觉得自己去a大应该稳了。
结果A大表示，他们不敢和中科院抢人。
一大堆人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陆粥的面前，真诚的邀请她加入中科院物理系。
陆粥摇头：“我现在只对微电子学感兴趣，连计算机方面的知识我都啃了不少。”
说来说去，陆粥还是想研究芯片。
但是她发现一件很无语的事， A大的微电子学系的教授根本就不敢收她，还一直劝她收拾收拾赶紧去自己该去的地方。
“研发芯片的我们自有人选。”
陆粥欲哭无泪，不能我累死累活的啃了这么长时间的书，结果最后去干了物理。
陆粥不死心，找到了一个可爱的老头。
老头一开始还在劝陆粥，后面聊了一个下午以后，和物理系的那堆人打了一架，死活不让陆粥走了。
“我觉得她也很适合微电子学，瞧瞧这小胳膊小腿的，多适合跟着我一起干研究。”
最后陆粥还是如愿去了自己想去的地方，唯一不好的就是，她去的不是a大。
A大知道她喜欢吃食堂的饭，也非常大方的给了她一张饭卡，表示随时欢迎陆粥来吃。
芯片研究所并不是在国家的名下，而是套了一家新科技公司，外界的人就只知道陆粥拒绝了中科院，然后去了一家刚成立不久的公司里面上班。
有了这个名头，陆粥也不怕在外界露脸。
她没有辞去经纪人的工作，还时不时的开直播督促一些在校学生努力发光发热，争取成为国家栋梁之材。
她的粉丝的平均学历，是娱乐圈中最高的。
其他人不知道，陆粥有那个能力，为什么还累死累活的还要兼职经纪人。
可看着越来越好的夏凡柔几人，以及因为她们而越来越好的粉丝，大家似懂非懂的知道了她想要的是什么。
她想要的，是思想。
这天陆粥像往常一样开直播，给网友科普知识，这次连麦的是个女孩子。
女孩子声音悲怆，带着一股苍凉的死寂。
她说她很喜欢陆粥，总有一种活力满满的光，可是她的人生已经彻底毁了，所以这将是她在这个世上的最后一晚。
她想和陆粥说一些分别的话。
女孩苦笑：“你大概就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能说话的人了，对不起，一下子影响了你直播间的气氛……”
她说她已经买好了墓地，也已经提前定好了葬礼所需要的一切。
这是一个很温柔的女孩子，温柔到去世都害怕给人带来麻烦。
她缓缓诉说她的故事，一个本来有着美好未来，为祖国发光发热的栋梁之材，却一次好心被人贩子给拐卖了的故事。
她已经疯了，后面刷到陆粥的直播慢慢清醒了过来，仿佛看到了曾经坐在教室里读书的自己，以及和自己并肩而行的同伴。
她哭得伤心欲绝，哭得绝望无比。
那灰暗的日子磨灭了她所有的灵气，毁掉了她所有的一切。
她痛恨自己为什么要清醒，可又开心自己没有浑浑噩噩一生。
陆粥翻看着她的主页，然后让1421定位了女孩的位置。
女孩的城市离她在的地方，并不是特别远，大概三百多公里。
走高速公路加上市区道路，最短的时间也要四个多小时。
陆粥温柔的安抚着女孩的情绪，然后发消息给保护自己的人，迅速的坐上了车。
陆粥说：“我知道，我也不会劝你，但是你能不能给我四个小时的时间，我有一份礼物要送给你，在这人世间借给我四个小时可以吗？”
女孩也很温柔的答应了。
直播间的人心都提到了嗓子里，一直在扒女孩的账号，希望可以联系到她的家人。
但是什么都没有，有的只是她大学毕业时拍的照片。
照片上的她穿着硕士服，手里拿着毕业证书，笑容很灿烂。
陆粥和女孩聊起了学术上的一些笑话，女孩时不时回应几声。
四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
女生点开了摄像头，让所有人看清楚了她现在的位置，她站在楼顶，底下有着许多忙着救她命的消防人员。
而面容和善声音轻柔的心理专家，一脸紧张的看着她，试图安抚她的情绪。
女生说：“四个小时的时间到了。”
她苍白的面容带着淡淡的笑，眼底的那一丝期望渐渐的消失。
她等不到陆粥的礼物了。
陆粥周围很漆黑，谁都看不清楚她在做什么，只听见她大喊一句：“抬头，西南方向，看天空。”
夜空中绽放出了一朵朵烟花。
陆粥说：“我翻到了你第一个视频下面，那时候你的城市刚刚才禁烟，你说希望能够再看一场烟花，这就是我送给你的礼物。”
摄像头那边陆粥的脸渐渐的清晰起来，她看起来很狼狈，头发也有些乱，而身后是满天的烟花绽放。
“这是我送给十八岁的你的礼物。”
这个城市有着明文规定禁放烟花爆竹，陆粥没有去犯，而是卡在了这条线上，费力的将烟花全搬到了这个地方。
因为这个地方，车过不来。
她到了以后，把手机放到了一边，马不停蹄的和人将烟花搬到了这里。
女生一下子愣住了，抬起头看着夜空中的烟花，又看着直播间里眼眶微红的陆粥，瞬间泣不成声。
所有人都能感受到，陆粥真的好在意女孩的生命，她不说一句救女孩的话，却一直在做着救女孩的事。
她救不了女孩，谁都救不了，所以陆粥让十八岁的女孩来救她自己。
女孩的声音呜呜咽咽，含着无尽的委屈。
十八岁的她，永远的风华正茂。
——
这一瞬间的震撼，谁都说不清楚，烟花绽放时露出的那张憔悴的脸，像是什么一样在心中生根发芽。
她没有精致的妆容，没有说着连夜赶来的疲惫艰辛，而是目光温柔而热烈的看着受委屈的女孩，平静中又好似波涛汹涌，柔弱的身体中又好似含着无尽的力量。
“这就是我粉她的意义。”
“可能因为她聪明，也可能因为她的天赋，但是她教会我的，远远不只是这些。”
“我在报效国家，但是我在努力的热爱生活，热爱身边的人。”
（本世界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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