淞沪码头,晨雾未散。
灰色的舰船静静停泊在军港深处,舰体上“天照”二字在晨光中泛着冰冷的金属光泽。
码头戒备森严,荷枪实弹的鬼子士兵每隔十米就站一个,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周围。
苏明哲站在码头边缘,看着这艘即将成为自己坟墓的巨舰,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脑海中的倒计时还在跳动,但他已经不在意了。
“处座。”
徐峰提着两个皮箱走过来,里面装的都是他们精心准备的“礼物”——定时引爆装置、备用雷管。
“东西都准备好了?”
“都好了。”徐峰压低声音,“弹药库里也看不出任何破绽。”
苏明哲点点头。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的别克轿车驶入码头,在距离他们不远处停下。
车门打开。
明楼穿着一身得体的西装,手里拎着一个公文包,不紧不慢地走了过来。
“田平中佐。”
明楼的语气公事公办,脸上挂着标准的外交辞令式微笑。
“明先生。”
苏明哲也配合地点头致意。
我代表我们部门前来给您送行,也希望能见长谷将军一面,向长谷将军当面表达敬意。另外,我也带来一些特产,供皇军在船上食用。
这些都在后面的车队上,您看可否派人下来装上船?
说完,明楼一挥手,后面有两辆卡车缓缓地开了过来。
果然,两辆车中装满了肉蛋。
“我代长谷将军收下您的礼物了,长谷将军现在公务繁忙,就不必惊动将军阁下了。”
说完,苏明哲就调过来一个小队的鬼子,让他们过来搬运。
在手下的士兵搬运期间,两人就这样站在码头上,隔着二、三步的距离,像两个普通的公务人员在交接工作。
“听说您也要随号返回本土?”明楼将公文包递过去,“这是关于防务交接的一些补充文件。”
苏明哲接过公文包,打开看了一眼。
里面除了几份无关紧要的公文,还有一张折叠整齐的纸条。
他展开纸条,上面只有一行字:
“松柏常青,山河永固。”
苏明哲的喉咙动了动。
他知道,这是明楼在用这种方式,向他告别。
“谢谢。”苏明哲将纸条重新叠好,塞进口袋,“还有……”
他顿了顿,看着明楼的眼睛。
“替我向明诚问好。”
明楼的眼神微微一动。
他当然听懂了苏明哲话里的深意。
“我会的。”明楼伸出手,“祝您,一路顺风。”
苏明哲握住他的手。
两个人的手掌紧紧相握,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传递过去。
这一握,是战友之间的托付。
也是生死之间的诀别。
“明先生。”苏明哲松开手,声音很轻,“如果有一天,你知道或是在报纸上看到一则关于横须贺港的新闻,记得……替我给发封电报。”
“就说,完成任务了。”
明楼的眼眶微微泛红,但他很快控制住了情绪,只是用力地点了点头。
“我会的。”
说完,他转身离开,没有再回头。
苏明哲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码头尽头,深吸了一口气。
这时,徐峰走了过来,苏明哲对他说了一句,“后悔么?还在还来得及!”
徐峰看了一眼苏明哲,说道,“能和您在一起,是我的荣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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