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我回到家，以前开门都能看到媳妇和儿子在客厅玩耍，现在开门也没有热腾腾的饭，也没有人吵闹了，寂静让人很不习惯。
我没一点精神做饭，就在冰箱里找到媳妇包的饺子还剩下一些，放锅里煮了一下凑合的吃了一顿。
我回到公司的时候，新伟还在位子上坐着，他直接问我：“陈浩，一起去怀县转转吧。”
我有点奇怪问：“昨天你不是去过催收了吗？”
“没有去，昨天下午我家孩子发烧了，带他去医院了。”他解释道。
“不是吧，你家小孩也发烧了，我儿子也是昨天下午开始发烧。”
“有流感吧，昨天去医院，里面都是感冒的小孩。”他说道。
我想到他孩子生病，他便大大方方的就去医院了，而我瞻前顾后的，就让媳妇一个人带着儿子去小诊所拿药，我深深地谴责自己略微懦弱的心。
我想着新伟既然又说去怀县，下午就跟着他去吧。两个人也不耽搁，说走就走。
车上的时候，新伟问我：“你朋友圈，怎么没见你发过贷款的广告？”
他这一问，倒是把我问愣了，为什么不在朋友圈发广告，吞吞吐吐的说到：“不想让家里人看到，这还没挣到钱，家里人该担心了。”
“我想着，你估计也是这样想的。别想这么多，你做贷款就是做贷款，咱们这是大安集团下边的公司，交社保交公积金，正规的公司。你让家里人知道，说不定还能给你介绍几个客户呢。”
“我老家是南中市的，离的太远了，唉，帮不上忙。”
“你怎么来这了，跑这么远？”他也好奇问。
“我是庆城大学毕业的，毕业后认识的媳妇，我媳妇是这边的，然后就留这边了。”
“你们现在在哪住，买房子了吗？”
他问房子的事，我觉得很羞愧，毕业五六年了，现在还没稳定的工作，也没挣到钱。
我硬着头皮说：“在均平区那边住，租的房子，还没买房子。”
“好好干吧，能挣到钱，可以先买个车，跑业务方便。我以前在煤矿上班，感觉不挣钱，才来的这边，我车也是来大安后才买的。”他似是安慰我。
“这个肯定会好好干，不好好干也不行，我就是看它招聘上写的月入上万才来的。”
新伟又说到：“也能月入上万，但不能保证，看你怎么做业务了，多努力，就算每个月六七千块钱，那也比其他岗位工资高点，你看庆城大部分工资才二三千块钱。”
庆城的工资水平的确非常低，其实新伟没说，就是两三千的工作岗位，在庆城都不好找，要不我都半年多没找到工作。
我大学毕业之后，很多同学都去了沿海城市，工作稳定，收入又高，我因为媳妇留在庆城，在庆城很难有对我提供帮助的亲戚朋友。
很难说留在庆城对与错，但现在生活越来越窘迫是真的。
昨天晚上爬楼发名片贴单页，睡觉太晚，坐到车上，感觉一阵困乏。只得和新伟打了个招呼，我先睡会，他自己开车。
浑浑噩噩的听见有人叫我，还拍了我一下，“陈浩、陈浩，到地方了。”
睁眼看到新伟，已经打开车门下去了，我也赶紧下车。这是一个街道，感觉又不像是县城街道。
“这是小詹乡，不是县城，我们先去找一下他的门店。”新伟在旁边说道。
走到一个批发水果的店，新伟进去后，一个中年妇女上前问道：“想买点什么水果？”
新伟直接说到：“姨，我是大安贷款公司的，咱们见过面，前几个月来过一次。”
那妇女一停顿，看了一下新伟，有点诧异：“哦哦，好像有点印象。”
“姨，叔在家没，我们这贷款两个月，你们没打款了，现在月底了再不打款，我工作都没了。”
“乖，先坐会儿，是老公办的贷款，我也不知道他咋整的，他去拉货去来了， 要不等他一会。”那阿姨拿来两个凳子。
“姨，你打个电话吧，问问什么时候回来，你看我们从庆城跑到这挺远的，还有其他事要忙，不能一直等的。”新伟催促道。
“中中，我给他打个电话。”阿姨拿出来手机，拨了出去，对着电话说了一通，感觉很激动，好像是说，我不让贷款，你非要贷款，现在人家又跑到店里要钱了。
她最后放下电话，对我们说到：“你们等会吧，他十几分钟就回来了。”
百无聊赖等了二十多分钟，一个皮肤黑黑的一脸干练的中年大叔从门外走了进来。新伟站了起来，说：“叔，可回来了，这等半天了。”
大叔掏出来一盒烟，抽出两根，一根给了新伟，一根给我，我连忙摆手表示不会吸烟。
新伟接过烟点上，吸了一口：“叔，咱两个月没打款了。经理每天催我，再不打款，我工作都没了。”
“哎呀，我都记着这个款呢，一到跟前就忘了，钱又用到其他地方了。”大叔说道。
“这不能这样搞啊，我们这个贷款，是上国家征信系统的，要是没有按时还款，按逾期处理了，以后贷款都贷不下来。你看要不今天能把钱打了，就打了吧。”新伟施加压力说。
大叔眉头紧蹙，只是吸了一口嘴里的烟，也不说话。
“叔，你看看，前几个月我来过一次，也是催款，你打了一次，我这两个月不来，你又不打了。不能每次都让我开车来回六十里跑，这油钱公司也不给报，都是我自己出，我这工资都砸进去了。”新伟继续说道。
那大叔有点尴尬，唉了一声：“当初贷款是想在县城开个店，结果也没开成，钱又用到其他地方了，收不回来本，你看我这个店，在乡里也挣不多。
我有个三轮，店里不忙的，我就开三轮给送送货，挣个几十块钱。也不是不打，是真有难处。”
“都一样，谁没个难处啊，都难，你这钱打不过来，每天被经理开会批评，几十个人的面，我面子上都挂不住，工作都没法干。几十里跑过来了，你看叔要不你凑凑钱呗，不能让白跑一趟吧，我俩出来，都跟经理备案的，不然回去不好交代。”
大叔一脸的为难，又说道：“你看能晚两天不，下个月初，我到时候打过去。”
新伟一听就有点着急了：“别啊，叔你这还款日期是27号，今天都28号，你再晚两天，就上黑名单了，到时再做生意，贷款的话，哪个银行都不会批，全国征信黑名单，上去就弄不下来。
你坐飞机坐火车都限制你。你今天看看要不把钱直接打过去，你有现金也行，我帮你存上。”
大叔听了之后也不言语，就一直吸烟。新伟和我都不说话，等着他的答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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