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江面上涌起一阵汹涌的波涛，楼船剧烈摇晃，狂风掀起张百圭的大氅，可他的身姿却纹丝不动。
顾雍望着他的背影，五味杂陈。
对于张白圭，顾雍从不怀疑他有治世之大才。
他隐隐担忧的是眼前这位小兄弟，恐有朝一日会在权力的旋涡中迷失自我。
……
豫州，许昌城。
曹叡看着淮南地区以及洛阳地区的战报：
黄权带着蜀将徐达，骗开洛阳城门，洛阳失，夏侯献逃亡虎牢关。
江夏戚继光率军北上，攻克皖城，合肥失守，此刻正朝着寿春进军。
……
看着一条条败报，曹叡的眼眸中甚至渗出了两行清泪。
曹叡目光愣然，平视前方，呢喃自语，“黄权狗贼！朕终究还是晚了一步啊……难道真是天要亡我大魏？”
话落，曹叡又大吼一声：“爹！你给孤的江山，孤要守不住了！”
……
司马懿袍袖一振，疾步上前，沉声道：“陛下！淮南、洛阳失守已成定局，然我大魏与蜀汉之间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当务之急，陛下万不可自乱阵脚。我大魏尚拥三十万雄师，中原地区与河北地区尽在陛下之手……青山还在，尚有翻盘本钱啊！”
闻言，曹叡没有回应，身子瘫软倚靠在龙椅之上，目光呆滞。
司马懿见状，急切躬身道：“陛下！昔日光武帝刘秀，率数千义军力敌王莽百万之众。昔日太祖官渡之战仅有数万兵马，一战奠定了横扫天下之基础，那是何等气魄！”
“今我大魏实力远胜官渡之战时的太祖，陛下怎可这般意志消沉？”
曹叡抬了抬眼，问道：“仲达，说这些没用，孤让你专研蜀军那会爆炸的武器，你可摸到了门道？”
司马懿面色一凛，拱手道：“陛下，臣尚未摸到门道。然臣遣出的探子已探得关键情报，蜀军所用会爆炸的武器名为“火药”，发射黑管的则叫“火炮”。”
“此二物，乃宛城之战前数月，由蜀主刘禅亲自研制，为将其运用到战事中，刘禅还专门组建了一支神机营。 ”
曹叡眉头紧蹙，“火药？”
“正是！”司马懿加重语气，上前一步道，“事到如今，臣可以肯定，火药定是由那蜀国大量采购的近十种物件混合制成。”
“只是，关于其配方，臣尚需时日钻研，方能破解。”
曹叡在龙椅上辗转挪动，目光阴冷：“既然如此，可否让探子俘获几个蜀汉制火药的匠人，让其为我大魏所用？”
司马懿无奈摇头，沉重道：“臣也谋划过此事，但蜀汉那制作火药的工坊，设在南阳顺阳县。工坊周遭，刘禅与诸葛亮布下大量羽林卫、锦衣卫，戒备森严，闲杂人等不得靠近。”
“整个蜀汉，能自由出入工坊者，仅刘禅、诸葛亮以及蜀汉尚方令费祎三人。若无刘禅旨意，即便是蜀汉大将军赵云，也不得进入工坊。”
曹叡摩挲着扶手，“费祎？此人是何来历？”
“费祎，字文伟，江夏鄳县人，早年入川，后投效刘备。此人行事缜密，颇有才学。”
曹叡目光骤亮，急切道：“能否派人联系费祎，告诉他！在蜀汉他不过是个尚方令，其若能带着火药配方归降大魏，朕封他为吴国公，不！封他为吴王！”
闻言，司马懿苦笑，语气无奈，“臣早已想过此策，但那费文伟身边有一整个百户所的锦衣卫，贴身护卫。我军探子根本无法近其身，更别说暗示他投魏了。”
“那他的家人呢？可否从他家人入手？”
“陛下，长安探子来报，费祎的家人也有锦衣卫日夜守护。不仅如此，雍州刺史府还安排了大量京兆守备军，在费府外围巡逻戒备，我军探子无从下手。”
话落，曹叡勃然大怒，一脚踢翻桌案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我大魏只能等着亡国？”
“陛下息怒！臣已紧急召集中原能工巧匠，待其聚集后，日夜研究火药配方，只要给臣些许时间，定能研制成功。”
曹叡深吸一口气，强压怒火，脸上挤出一丝笑容：“仲达，朕心情不好，言语多有冒犯，你莫要怪罪。”
“若你真能研制出火药，朕……朕封你为韩国公！世袭罔替，与国同休，仲达百年后，当入太庙，永享皇家香火！”
司马懿嘴角微微抽搐，心中暗自腹诽：那费祎来降就裂土封王，我若研制火药你只给个公爵，不是我司马懿稀罕你曹家的爵位，只是你这么区别对待，真是拧巴……
至于太庙？都这会了，就别提什么太庙，眼下洛阳已沦陷，曹家在洛阳太庙怕是都将不复存在咯，唉……
想法虽多，但司马懿面上依旧恭敬，他接着叩首道：“陛下圣恩，臣定当竭尽全力，不负所托！”
……
曹叡点点头，又问道：“大将军曹真到哪儿了？”
司马懿拱手回应：“陛下，今早刚接军报，大将军曹真已于七日前渡过长江，依行程推算，此刻大将军正率部向西挺进。”
曹叡目光如炬，坐直身子，下令道：“速派人快马加鞭，告知子丹，务必加快行军速度。
“若他抵达淮南时，寿春尚未沦陷，即刻让他率兵在寿春站稳脚跟，伺机反攻合肥！”
司马懿暗自，拱手问道：“陛下，倘若寿春已落入贼军之手，又该如何应对？”
根据眼下情况，司马懿对守下寿春并没有抱太大希望。
曹叡拳头紧握，不甘道：“若寿春已失，那就命子丹火速回防谯郡，固守谯都！”
司马懿领命后，又说道：“陛下，眼下洛阳已被蜀汉占据，东边虎牢关虽有秦朗将军率五万人马坚守，但蜀汉若想进犯河北，还有另一条途径。”
曹叡眯起眼，“你是说……孟津？”
“陛下明鉴，蜀国可从洛阳北边的孟津渡过黄河，直捣河东、河内郡。一旦孟津防线被突破，河北危矣！陛下当立刻派人在黄河北岸的河内郡布防。”
曹叡起身，在龙椅前来回踱步，神色烦躁，“事已至此，你认为应该派何人前去都督河内？”
说着，曹叡又摇摇头，叹了口气，“朕实在不知该用谁了，为何朕有一种感觉，我大魏诸多将领，只要一上战场，在蜀汉那帮将领面前，稚嫩的像个新兵蛋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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