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真的离开了，那剩下的这些羊——
等春天到来时，可能连一只都不剩了。
“你们这是干嘛呢？”
接下来发生的事更让他吃惊。
几位工作人员并未离去，反而开始操作一台机器。
那是架无人机，能在空中飞行。
非常先进。
只见他们在调整好了设备后，将一些草种装进无人机的一个盒子里，随后遥控着无人机在雪地上低飞。
草种纷纷扬扬地落在了雪面上，形成了一个个并不显眼的小黑点。
“同志，你们到底是在干嘛？”
卡玛尼忍不住询问道。
工作人员抬头笑着解释说：
“卡玛尼大叔，这些是黑麦草种，种下以后会长成牧草。
您家的羊就有得吃啦。”
卡玛尼愣住了，嘴巴张了张却没有说出什么。
他对黑麦草有所了解，是一种优质的饲料，富含营养。
自家的牛羊都爱吃。
可是问题在于，在冬季黑麦草一样会枯萎，直到春暖花开才会重新生长出来。
政府工作人员的想法虽好，但在他看来却完全脱离实际。
心里暗想：简直是不切实际啊！
这样的撒种怎么可能存活下来呢？
想想就知道有些干部就是做做样子罢了。
或许上面下达的任务，使得这些人只好按部就班地执行，走个形式罢了。
使用无人机播撒效率很高，仅五分钟时间，已播种了一大片区域。
“卡玛尼大叔，我们走了，有任何需求请再联系我们。”
其中一人向他挥手告别。
“谢谢你们了，路上小心点儿。”
目送他们离去，几位职员也在互相打趣：
“刚才那位老大爷的眼神，好像看傻子似的。”
“唉，说真的我自己都有些怀疑……”
“这次领导吩咐的这项任务也太不实际了。”
“没错啊，在雪地上播撒草种，岂非浪费时间金钱嘛？”
“如果没有拍摄要求的话，我才不想干这事呢。”
“行了行了，既然是上级指示就去做吧，反正目前也没其他工作。”
“抱怨归抱怨，还是赶去下一个地方吧。”
……
一夜风雪交加。
又一天过去了。
卡玛尼拖着疲惫的身体，继续清点羊的尸体。
这些羊没生病，都是被冻死的。
好在处理后的羊肉还能吃，甚至可以卖掉。
虽然心里难过，但他还是得动手清理。
幸好现在天气极冷。
屠宰后直接就是天然冰箱，肉不会变质。
“今天死了40多只，是昨天的一倍多，再这样下去，不出一个月，这1000多只羊就全冻死了。”
卡玛尼也没其他办法。
大雪封山，无法转移羊群。
就算有地方去，这些又饿又冷的羊也不愿动弹。
哆嗦成一团。
卡玛尼心都快凉了。
就在这时，卡玛尼发现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
前几天，羊群整天挤在一起。
今天它们却有些躁动。
外圈的几只羊突然离开羊群，朝雪地跑去。
“喂，回来……”
卡玛尼急忙放下手中的活，跑过去拦住羊群。
外面雪太厚了，那些羊身体虚弱，跑到雪地里肯定会冻死。
但是跑出去的羊太多了，至少上百只。
他一个人根本拦不住。
只能眼睁睁看着外围的羊群进入雪地。
“完了，完了。”
卡玛尼一屁股坐到地上，痛哭流涕。
“你们这是干啥啊，去雪地找死吗，本来还能撑几天的，现在怕是今晚都过不去了……”
哭了一阵，卡玛尼出现不对劲。
那些跑进雪地的羊，只露出屁股，竟然没有再往深处跑。
看着它们一动一动的样子，好像在吃东西。
“难道是吃雪？”
“不对，如果是吃雪的话，周围的雪到处都是，何必非要去那块地方呢？”
卡玛尼现了把眼泪，走到雪地前。
最先看到的是表面一层雪，上面有很多小洞，密密麻麻。
这片雪地看起来像一个巨大的筛子。
怎么回事？
卡玛尼愣住了，好奇地伸头从洞口看下去。
结果吓了一跳。
“啊！！！”
透过孔洞，下面是一片绿油油的黑麦草。
黑麦草是他最熟悉不过的东西，闭着眼都能闻出味道。
“这，这……”
卡玛尼惊呆了。
雪地里怎么会长出这么鲜嫩的黑麦草？
接着，他看到一只羊的脑袋伸下去，舌头一卷，将黑麦草卷进了嘴里，然后咀嚼起来。
“原来他们是闻到了黑麦草的味道，过来吃的。”
卡玛尼恍然大悟。
但是他不明白，为什么这里会有黑麦草。
这么冷的天，不应该全都冻死了吗。
还有——
之前为什么这些羊没有发现？
今天才闻到？
突然间，卡玛尼想起一个可能。
昨天政府工作人员过来撒了黑麦草种子。
“不可能吧……昨天刚撒的种子，今天就长出来了？”
卡玛尼高声喊道。
如果有人早先告诉他这事，他绝对不相信。
但现在——
事实摆在眼前。
这是唯一的解释。
“老天爷，难道是长生天保佑了吗？”
卡玛尼现了身拜倒在地。
随后，他喊来老婆孩子，用毡房里的工具清理雪地。
雪清理出来后，露出大片的绿色黑麦草，长势喜人。
在冰天雪地中，这景象让人喜上眉梢。
“太好了，太好了。”
卡玛尼质朴地笑了，笑着笑着泪流满面。
剩下的羊群闻到了青草的味道，纷纷围过来，大口吃起黑麦草。
卡玛尼松了一口气。
有了新鲜的黑麦草，虽然天气依然寒冷，但羊们至少有了食物。
吃饱之后，就能更好地抵御严寒。
这个冬天，或许还会有一些羊死去，但至少大部分能活下来。
“灾难……算是过去了。”
卡玛尼现喃喃自语。
随后，他拿起卫星电话，告诉工作人员：“谢谢，谢谢你们送来的草种子，雪地里长满了黑麦草，我家的羊有救了。”
塔里木州。
雪灾应急委员会办公室。
不断接到类似的电话。
工作人员一个个都惊呆了。
“什么情况？”
“难道前几天种下的黑麦草种子，真的长成了？”
“这才过去几天？”
“天啊，太神奇了！”
“真的假的？”
阿布买提州长连问了好几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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